花貓出獄後,也曾咽不下這口氣找過楊磊,當時楊磊還在舟橋旅,正在南方抗洪搶險的一線,花貓沒見到人,出來後的花貓性情變得更加暴虐,沒多久又因為鬥毆被抓進去勞教,楊磊在市局見到他時,是他剛放出來沒多久。
“……我不知道你父親在信上看到了什麼,可……”
丁文不說話了。
楊磊給房宇的信上並沒寫什麼,丁文不知道,可楊磊清楚。進牢裡的信不方便,楊磊知道。
楊磊想起了大三那年。那天他出訓回來,意外地在宿舍裡見到了等他的楊大海,楊磊不知道楊大海為什麼突然毫無訊息地來了,楊大海說只是臨時公事到了這個城市,順便來看看,給他帶點東西,還有公務要辦。楊大海沒多留,當天就走了,他走後,楊磊有點緊張地檢查了一下抽屜,沒發現被翻動的痕跡才放心。他想房宇狠的時候,傻瓜似的胡亂寫房宇的名字,寫心裡壓不住的幾個字,寫了滿滿一本子,那本子他沒捨得扔,給夾在書裡,塞在抽屜底下……最底下壓著的,是房宇的一張照片……
“磊哥,你要怎麼罵我都行,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早想告訴你,可我不敢……!我沒臉……我……我王八蛋……!……”
丁文在哭著說著什麼,楊磊已經沒去聽了。
他垂下了手,手裡的手機模糊的聲音,隨風散去……
半夜,江海城郊的一個平房出租戶的門被人敲開。開門的男人疑惑地看著面前臉色蒼白的陌生人。
“房宇在嗎。”
男人反應過來。房宇還沒搬走,還住在他開出租的這朋友這兒。最近常有他過去的兄弟來找他,這朋友習慣了。
“你找房宇啊,他去進貨了。”
“我等他。”
朋友把楊磊領到了臨近的房宇住的平房,開了門。
“看樣子他今晚不回來了,得明天。你有急事兒?要不我給他打個手機。”
朋友拿出手機要撥,楊磊按住了他的手。
“不用了。我在這兒等他。”
“行,要不你在他這兒歇一晚。他明早差不多就回了。”
朋友豪爽地說。
昏黃的光線照著狹窄的小屋。簡單的陳設,除了一張床,桌子和櫃子,幾乎沒有什麼東西。屋角掛著一件襯衫,手洗過,潔白乾淨。磨得平平整整,在臨時牽起的繩子上晾著。
楊磊的那件,白色的襯衫。
楊磊看著那件襯衫。
他目光轉向桌子,桌上有一個老式的錄音機。楊磊開啟了卡盒,拿出裡面的磁帶。
草蜢。
“宇子每天就聽這一盤帶子,還老聽裡頭一首歌,翻來覆去的,聽得我耳朵都快生繭了。我給他拿新的,他還非就聽這一個,也不知道有啥好聽的。我就說他老土,現在誰還聽那個?”
朋友看楊磊看那盤磁帶,笑著。
“他說,以前牢裡鼓勵改造,允許給帶歌帶,就叫兄弟帶了盤,在牢裡頭聽習慣了,出來了,改不過來了。”
朋友走了。楊磊在床邊坐下,把磁帶放回了錄音機,慢慢按下了鍵。
磁帶緩緩地轉動,草蜢早已被人遺忘的聲音,在過時的旋律裡,緩慢地響起……
冷冷的風
躲在寂寞的深夜裡
想要冷卻我想你的心
卻陪著我想念你
在每一個夜裡
我不曾忘記
那年你的背影
還依然清晰
還有帶淚的眼睛
讓我心疼不已
分離是如此容易
而我牽掛的心還有好多叮嚀
來不及去告訴你
所有的回憶
不要忘記
已經有多久沒有你的訊息
你可知道我習慣用回憶來溫暖自己
我習慣在寒冷的夜裡想你
MY LOVE……
楊磊久久地坐著,倒帶,播放,再倒帶。
窗外萬籟俱寂,只有昏黃光線的小屋裡,反覆迴響著同一個旋律,在靜夜瀰漫。
楊磊不知道自己聽了多久。他沉默地聽,聽每句話,每一個字。
直到臉頰,感覺到冰涼……
作者有話要說:前面發的莫名其妙給吞了,我重發!
第 113 章
黎明時,楊磊的手機響了。
手機反覆急促地不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