竅神遊並非是全盛狀態,但也足以說明那位劍山老祖宗到底是有多出彩。
難怪當年有不少人都覺得這位老祖宗要是不逞強出那一劍,至少有很大機會是能夠邁過那道門檻,成為山河之中又一位劍仙。
可惜了。
觀主面露遺憾之色,他心氣極高,沉斜山上的道士能被他看上眼的都不多,反倒是這位劍山老祖宗倒是讓他極為欣賞。
只是可惜了啊。
觀主面對著那一劍所溢位的劍氣,所思所想不少。
只不過許寂並未給觀主太多所想的時間,這
一劍尚未到觀主身前,又一劍便又至。
觀主神情平和的後退,世間修士,沒太多人願意在劍士身前一丈之內,觀主可以不在乎柳依白,不在乎謝陸,也不在乎一行求死的洗初南,但這位劍山老祖宗,由不得他不在乎。
此人劍道,山河第二。
觀主後退之時甚至還在想著若是將那副軀體從登天樓裡帶出來又將如何,是否能夠不顧這位老劍士的劍氣,坦然應對?
可仔細一想,也還是無奈搖頭。
並非如此。
那副軀體再好,可終究是攔不住這以殺力稱雄世間的劍士一劍。
觀主有時候甚至在想,換做他去鑽研劍道又該如何,是不是也能成就一位舉世無敵的劍仙?
可隨即便自嘲一笑,修士證長生才是正道,打架這種事,到底不是誰都擅長的。
許寂不依不饒的欺身而上,所思所想便都是要將觀主留在山道上,而觀主平靜後退之後,身後明月前移,足足將那些劍氣給驅趕回去。
一縷一縷的劍氣,好似撞上了一堵南牆,不回頭不行。
許寂提劍前掠,哈哈笑道:“梁亦,你如此自負的一個人,也會有後退的一天?”
市井無賴之間的打鬥,算不上有什麼高手氣派,也沒人會什麼武林絕學,大多是從說書先生嘴裡學來的幾招撩陰腿,幾招猴子偷桃,可若是有些氣候的江湖高手動手打架便不一樣了,說不得也要講究些招式套路,而最重要的便是攻心之語,兩人若是旗鼓相當,一方若是有絲毫分神,不說多的,輕則暫時落入下風,重則受傷落敗,甚至連身死都有可能。
山上修士雖說相較山下武夫,手段威勢更大,可實則上,攻心之語,一樣有效。
只不過觀主道心沉穩,若是被三言兩語便給說的心神不穩,其實可能性還是極小。
只不過許寂,這兩句話倒是說的實誠。
觀主成名時間不短,出手次數不多,但的的確確沒有遭遇過現如今這局面的。
因此等許寂下一劍來到身前之後,觀主便不再有絲毫留手,伸手拉過一縷山間清風。
呼嘯而至。
他低頭皺眉,重重的往前踏了一步,神情平靜。
而就是這一步,讓許寂神情變得有些難看。
只不過這一劍仍舊是如約而至。
劍氣掠向觀主胸膛。
觀主忽然低聲問道:“這一劍有名字嗎?”
許寂也是一怔,平靜答道:“下山時才創下此劍,倒是同以往的劍招都不一樣,要是取名,叫他下山便可。”
觀主呵呵一笑,“一劍下山,倒是個好名字。”
許寂點點頭,但這一劍還是準確無誤刺入了觀主胸膛。
觀主低頭,重複了之前的那句話,“原來還是差一點。”
——
沉斜山登天樓,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現如今忽然狂風大作。
登天樓周圍的樹木被風吹得簌簌作響,無數山上道士都覺得莫名其妙。
這座山上雖無護山大陣,可也從未起過如此大風。
張守清來到登天樓前,沒有上樓去,只是仰著頭去看不知道多少層上的視窗,觀主出竅神遊之後,所留的那具肉身這些天時不時會在視窗翻書,已經被不少道士發覺,有不少道士都來瞻仰觀主風采,甚至還有不少才上山的道士,第一次遙遙看見那位觀主的面容,便覺得甚是有幸。
這讓不少山上的老道士都覺得苦笑不得。
張守清在樓下站了片刻,便聽著登天樓內傳來觀主的聲音。
“絕聖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復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此三者,以為文不足。故令有所屬,見素抱樸少私寡慾。”
張守清仰頭而觀,只見觀主雙手上揚,狂風不停。
片刻之後,觀主隨風遠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