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撫摸著這些劍痕,輕聲感嘆道:“我知道老祖宗為何對他比對我好,我是劍山弟子,以後劍山的重任就要靠我一力承擔,可他不是,就像是這些世俗百姓說的窮養兒子富養女一樣,他不過是個連劍山都沒有登上去的傢伙,雖然有陳嵊師叔收徒,有劍山腳下三位師叔悉心教導,可畢竟不是劍山弟子,因此老祖宗希望他過得灑脫一些,不願意把擔子放在他身上,故而多有愛護。”
站起身之後,吳山河呵呵笑道:“既然老祖宗這麼看重我,我自當如他所願,負重前行。”
老儒生沒有多言,只是解下背後書箱,翻了小半天,找到一個看起來並未任何特別的瓷碗,遞到吳山河身前,吳山河默然解開腰間的酒葫蘆,為老儒生倒滿一碗,兩人在小巷靠牆而坐,吳山河仰頭喝著酒葫蘆裡的酒,老儒生則是端著酒想起了許寂,這位劍山老祖宗,板上釘釘已經是作古,這一點在他為李扶搖出劍的訊息傳到他耳中之時他就知曉,他只是沒有告訴吳山河罷了。
作為老儒生這輩子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這位劍山老祖宗,在他看來,到實在是不像是一個可以暢談個幾天幾夜的老友,但他絕對相信一件事,不管是誰,要當著他的面,殺自己,都會結結實實捱上許寂一劍。
不管那人是三教聖人,還是妖土大妖,不外如是。
這種朋友,值不值得他深交?
他曾替他徒弟洗初南作過一篇悼文,可始終沒有替許寂寫過一篇,因為即便是他,都不願意相信,許寂真正已經消散在天地間。
世上的人,有兩種是沒有來世的。
第一種是被修士誅殺的普通百姓,第二種便是許寂這種不願意有來世的山上修士。
被修士誅殺的普通百姓,若是其他人有心,也還是有些法子可以去尋那四散魂魄的,到時候付出一些代價,也不是沒有機會,可第二種,既然是打定心思不願有來生,死後便自然把魂魄都已經四散天地,就算是想找也找不到了。
喝過了那一碗酒之後,老儒生收好酒碗,隨口問道:“吳山河,山河中這些地方你差不多都已經走過了,之後是要去妖土了?”
吳山河搖了搖頭,輕聲笑道:“不去扎堆,我準備去西方佛土看看。”
老儒生想了想,最後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咱們就此分別,就憑著你太清境的修為,恐怕也沒那麼容易死。”
吳山河站起身,拍了拍腰間的酒葫蘆,笑著道:“那你要去何處?”
老儒生一臉理所當然,“自然去妖土找朝青秋,告訴他我對劍士一脈出了多少力。”
吳山河哈哈大笑,最後正色道:“要是遇見了他,他又恰好遇險,麻煩老先生出一次手,至於人情,記在我頭上。”
老儒生詫異道:“怎麼,感情深厚?”
吳山河平靜道:“說到底他也要喊我一聲師兄。”
老儒生沒好氣道:“那你這混小子不知道自己去?”
吳山河一臉理所當然,“我入妖土之時,便一定要出劍便斬一頭至少是在登樓境的妖修,現在為時尚早。”
老儒生沒多說話,只是搖了搖腦袋,這天底下的劍士他可沒見過幾個,反正不怕把大話早早說出口的,也就是這麼一個吳山河而已。
兩人就此分別,老儒生揹著書箱往北而行,而吳山河只是站在原地,笑著看著這個同行兩年,在每次大戰之時都在一旁護住他安危的讀書人。
想了想,吳山河對著他鄭重行過一禮。
不管老儒生是為了和老祖宗的那點情意,還是說本身便青眼他,至少是實打實幫了他,這份情誼,吳山河沒有理由不記下。
老儒生至始至終都沒有回頭,他既沒有告訴吳山河,這洛陽城內有一個劍士,境界比起來要不知道高出多少,也沒有親自去見他。
有些事情,他覺得沒有必要。
老儒生也相信,就算是告訴了吳山河,後者也肯定會用沒有必要四個字來拒絕他。
既然如此,何必多言。
行禮之後,吳山河仗劍前行,很快便不見蹤影。
老儒生揹負書箱,往出城方向而去。
只是當他快要臨近城門之時,猛然停步,轉頭一觀,那摘星樓方向有劍氣沖霄。
老儒生恍然大悟,“對嘍,你吳山河既然來了洛陽城,如何看不到他?既然看到了他,肯定是要遞出一劍才心滿意足,可是李昌谷這麼個比你大了整整一百來歲的傢伙,會看得上你這一劍?”
“原來這一戰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