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道朝青秋活的最為愜意,人人都知道朝青秋是世間最無敵之人,境界高深,是滄海修士最強大的一位。
可也就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會想著朝青秋有多苦,朝青秋肩負著什麼。
甚至於朝青秋是否是真正的自由。
若是真正的自由,他會對著青天君說出那番話,若是聖人出手我便斬聖人?
隨心所欲這種事情,從來不可能真正發生在某一個人身上。
在朝青秋身上,更是不可能。
王富貴感嘆道:“很痛苦。”
又是言簡意賅的三個字。
林紅燭明白其中的意思。
修士修行為了什麼,想來絕大部分都是為了最後的長生,有的人一輩子都無法觸及滄海,更別說長生了,可有的人,明明就離著長生那麼近。
近到最後就只差一步。
可是看著卻不能邁出那一步,這不痛苦?
這或許是修士最痛苦的事情了。
林紅燭說道:“人生在世,山下人被俗事牽扯,山上人被這些事情牽扯,都不能得自由,都苦。”
王富貴笑道:“可朝青秋最苦。”
這算是蓋棺定論了。
林紅燭沒有反駁。
有些事是不看不知道,朝青秋則是看了便難受。
……
……
朝青秋沒有理會一眾人的想法,他只是按住劍柄,看著天幕,似乎下一刻,他便要一劍斬開,他的確是如同他所說一般,他想著看看。
看看那個地方有什麼。
可看看的代價卻是極有可能便離開人間。
他的境界太高,早在數年前他便知道,自己已經到達那個界點,再往上,便要去直面選擇。
劍仙柳巷的一劍可達八萬裡,其實已經及不上他。
他甚至可以斷定,當自己傾盡全力出一劍,或許便有九萬里。
不說今日能不能看到自己想看的。
可若是看到了呢?
還能留下?
他也和大多數修士沒有什麼兩樣,他也想著要離開人間,只是牽絆太多。
他總會擔憂的。
許寂是他的好友,在才踏足滄海的時候,許寂便說過一定要讓他守護好劍士一脈,這一點他做的很好,在境界提升的同時,這些年劍士,至少沒有再被欺壓。
當然,劍山那件事情。
算不上欺壓。
兩位登樓,各憑本事。
至少他在一天,便沒有人敢對劍士趕盡殺絕。
但是他走了呢?
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
朝青秋想過很多遍。
他早便覺得人間無趣了。
按住劍柄,遲遲不肯拔劍,朝青秋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
這一劍斬出的後果很大,讓朝青秋都有些猶豫。
城頭上同樣是握著劍的那個年輕人忽然開口,“朝劍仙,看一看吧。”
是李扶搖在說話。
朝青秋轉過頭看向李扶搖。
李扶搖站在城頭上,笑著開口,“看一看吧。”
這一兩百年以來,只要是學劍的劍士,在被人傳授劍道的時候,一定會在自己的師父口中,聽到朝青秋的名字,這位人間唯一的一位劍仙。
被無數劍士提及,無數劍士把他當作驕傲,當作信仰。
李扶搖最開始學劍的時候,陳嵊認真的說過朝青秋的名字。
然後他在北海見過他出劍,然後在這裡,如此近的距離,看著朝青秋。
這想來對每個劍士來說,都是一件極其美好的事情了。
尤其是現在朝青秋還看著李扶搖。
李扶搖練劍的時間越長,便知道朝青秋承擔了些什麼,於是便越發欽佩他。
師父陳嵊固然可敬,老祖宗許寂固然可敬,但其實他們承擔著的東西都不如朝青秋。
他不僅承擔著來自外面的壓力,還有自己內心的壓力。
其實李扶搖有時候也在想,朝青秋真要為他們而活著嗎?
這是理所當然的一件事?
為何不能自己活著。
同樣是身為劍士,李扶搖把自己放到朝青秋的所處的境地,才會知道有多難。
他也會自私的認為,朝青秋不該這樣做,也會自私的想著朝青秋永遠守護著他們。
可是真有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