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自然是為了抬頭看雲端。
一眾道人遠遠看著朝青秋站在登天樓前,好在那位劍仙站在樓前便沒有其他動作,要不然現如今不知道得有多少人已經前去“送死”了。
和張守清素來關係不錯的另外一位黃紫道人宋潤走到張守清身旁,低聲問道:“守清,若是之後朝青秋非要登樓,如何應對?”
張守清這幾年雖然在山上的地位一日高過一日,早已經是山上除去觀主之外說話最管用的人,但性子還算是溫和,絲毫沒有因為山上局勢的變化而有太大的改變。
也算是不忘初心。
現在聽到宋潤開口,張守清苦笑道:“朝青秋真要做些什麼,整座山上的道士加起來,攔得下?說句不好聽的,咱們的那些個聖人,要是隻來一位,也攔不下。”
後面半句話太過直白,所以張守清把聲音壓得極低,只有他和宋潤兩個人能夠聽清。
宋潤皺了皺眉頭,有些惱怒的說道:“那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到時候祖師爺們怎麼看?”
張守清扯了扯宋潤的衣角,繼續低聲勸慰道:“修道有先後,境界有高低,你非要置一口氣有何用?朝青秋既然站在那個地方,便總該是能解決問題的人去解決問題,即便是觀主都沒有辦法,何況咱們?”
宋潤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張守清,自己的這位多年好友,何時成了這個性子,何時從了畏手畏腳的傢伙?
張守清似乎知道宋潤的想法,直白道:“你現在出去罵朝青秋幾句也好,還是就要出手也好,你看看朝青秋能少半塊肉?或許說是你捨去一條命,又有什麼作用,他要登樓便還是要登樓。相反,朝青秋立於登天樓前,遲遲不進,那便是說明他另有所圖,不然他這麼一位劍仙,要登樓,走著進去便是,要等著咱們來看著他?”
張守清這番話幾乎是把事情揉碎了說出來的,要說在這番話之後,宋潤還要跑上去拼命,張守清便真的無能為力了。
宋潤微微出神,他修道的時間和張守清差不多,只是性子天差地別,有些道理聽得進, 也知道不假,但要接受,便很難。
好在宋潤並沒有固執到那個地步,只是嘆了口氣,然後有些鬱結。
嚴煥然有沒有道心受阻還不知道,可這一位,肯定是出了問題嘍。
張守清轉過頭來看了看自己的這個弟子,對著嚴煥然,輕聲詢問道:“見到朝青秋,可有什麼感觸,是否有些鬱悶,或是生出挫敗感?朝青秋現如今是世間第一人,生出這些情緒都算是正常,不丟人。”
嚴煥然輕聲道:“謝師父牽掛,朝劍仙修行的日子遠勝煥然,數百年之後,不見得煥然會比朝劍仙差。”
嚴煥然才登上了登天樓第八層,正是一掃心中之氣,志得意滿之時,張守清本覺得朝青秋到來,讓嚴煥然站在一旁,便能讓他道心平穩一些,誰知道最後結果是這個樣子,張守清嘆了口氣,這天底下也就只有那個丫頭真的說得上是道心純粹了,想做什麼便做些什麼,不想那麼多,也不會因為一點成就而志得意滿,恐怕有朝一日她即便是走進滄海,也不見得有多興奮吧?
現在想來,既然嚴煥然都已經是太清境的修士,那丫頭怎麼也得朝暮境了才是。
不然怎麼對得起天生道種這幾個字?
張守清思緒複雜,要是在之前那些年,現在朝青秋站在登天樓前,不管是有沒有上去的想法,肯定會有人讓他張守清出面,也就是山下百姓常說的出頭鳥,這類角色,他張守清何曾少扮演了?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他張守清是山上最為受觀主器重的人,又是觀主親自言明的我不在山上便是守清做主的那人,即便是發生這些事情,也一樣無人敢出言指責他張守清。
只是總會有人不服氣便是了。
可那又如何?
張守清原本還有些話要說,大約也就是一些不要太過狂妄之類,對修道無益的言語,可轉念一想,覺得這弟子年紀尚淺,有些少年人的習性,其實也無可厚非。
這些性子,若是由他開口點破,然後嚴煥然能夠在之後的歲月裡想通,自然是對境界極有幫助,但要是嚴煥然在之後依然是沒有想通,而且還心心念念著他說過的話,那對修道其實沒有什麼益處,而最好的事情還是得嚴煥然自己去想,某一日想通之後,便能在這條路上得越來越快。
當然,那個日子,自然是越早越好。
雖說先走的不見得能走到最後,後走的也不一定能走到終點。
但總歸大多數人,先走,還是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