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抬頭看了一眼李扶搖揹負的劍匣,這才恍然笑道:“我知道那個地方,聽說改名字了,以前叫什麼北海劍冢,反正是咱們北海這邊的江湖第一劍派,只是還是個江湖門派,船上有許多山上神仙,客官要留意,不要招惹到他們,不然他們動起手來,不會留情的。”
李扶搖笑了笑,只說知道了。
心想著好像真是隻有陳國周國這一類的小國才會因為沒有怎麼見過山上人而對修士都忌諱莫深,反倒是到了其他地方,山上修士並不是多罕見,只是那些境界修為不低的山上修士也註定不會怎麼在世人面前出現。
穿過大半條船,來到一處廂房門口,少年小廝停下腳步,風呂一蹄子推開門,自顧自走進去,留下李扶搖和少年在門口又閒聊了一陣,最後李扶搖給了少年一粒碎銀子,要了些吃食,少年這才離去。
少年離去之後,揹著劍匣的李扶搖在船上轉悠了一圈,果真在某處甲板看到了幾灘水漬,看樣子便是水下的人才從水裡爬起來。
李扶搖沒有過多關心這件事,只是轉悠了一圈之後便回到了廂房,開始閉目養劍。
不多時,少年端著吃食走進來,再度和李扶搖說了幾句不鹹不淡的話,離去之後,李扶搖看著那些東西,想起了之前在另外一條船上見到的那個少女白枝,想著當日自己還是才踏上劍道的小劍士,就仗著修為欺負了一次那位在大餘江湖裡劍道號稱高到天際的王柏,現在想起來,還真是有些好笑。
外面正是大雪紛飛的時節,還好江水並未結冰,要不然這條普通的大船,繼續前行的,難免會遇到什麼問題。
即便很多人都相信,有那個中年道士,不會有什麼問題。
……
……
有人在船頭垂釣,那人戴著斗笠,披著蓑衣,手裡拿著青竹魚竿,身旁並無他人,在他身旁的魚簍裡,並沒有魚,要是有人恰好就坐在他旁邊,看著他魚線上的魚鉤的話,肯定會有些吃驚。
他的魚鉤很直,就像是一顆鐵釘,而且上面並沒有穿上任何誘餌。
這樣如何能釣得起來魚?
想來現如今他魚簍裡沒有魚便是這個原因。
那個從李扶搖廂房門口出來之後的少年小廝到了船頭,看著這個已經跟著他們這條大船很多天的客人,自然的便坐在他身旁,笑著開口問道:“客官今日又沒有釣到魚?”
斗笠下的那張臉,很是普通,恐怕不管是誰來看,都覺著會是這就是普普通通的尋常百姓,甚至比尋常的百姓還要尋常。
聽到少年的問話,那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還是一如既往的問道:“你覺得什麼時候能有魚上鉤?”
這個問題自打他上船開始的第一天就在問,一直問到現在,少年之前還有興趣猜幾次,現如今已經完全沒有什麼興趣,只是要著頭笑。
那人沒有深究,視線一直都放在江面。
“釣魚是一種緣分,魚來是緣聚,魚走是緣散,我在這裡釣魚便是尋求這份緣分,我走了,就是不要了這份緣分。”
“當年道教的兩位聖人對於釣魚一事頗有心得,甚至還有術法傳下,只是天底下的道教修士都覺著這是廢話,沒有人理會,當年有幸得在登天樓裡一觀此書,現在想來都是好幾十年前的事了。”
少年沒有去過沉斜山,自然也就不知道那座道觀裡會有一座登天樓,更不知道有一個人常年都在那座樓裡翻看三千道藏。
因此聽著這些話,少年只覺得一頭霧水。
那人早知道是這個結果,因此並不覺得有什麼,只是笑道:“你叔叔今日表演的戲法很不錯。”
少年嘿嘿一笑,撓了撓腦袋,不知道該怎麼接過這個話茬。
那人笑道:“去替我帶壺酒過來,銀子記在賬上就是,多貴都沒有關係,只是一定要最好的哪一種才行。”
少年重重點頭。
那人又補充道:“最好是要一壺熱酒。”
少年小跑著離去。
就在少年離開船頭的同時,江面上忽然起了一些漣漪。
那人的青竹魚竿往前方傾了傾。
那人全然不顧,只是站起身,解開蓑衣,把斗笠取下。
露出一身道袍。
陳舊不已。
配上這麼一張普通的臉,就真的是很像江湖騙子了。
他握住那根魚竿,往上一提,魚竿卻呈現出一個詭異的弧度。
並未能將水中的魚拉出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