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牟為盼仍舊沒有異議,她靜靜的換回自己的衣服,沒有雀躍與歡樂,只是很禮貌地答謝鄒奶奶的好意。
鄒奶奶的手緩慢的揮動,像是要她別作戲,然後說:“我口好渴,你幫我倒一杯水,我不要太熱和太冰的,要溫的。順便幫你自己倒一杯吧!”
牟為盼很認命的拿了杯子幫奶奶倒了一些水,無意間瞥到梳妝檯上厚得鼓起來的大藥袋,隨口就問:“奶奶怎麼了?為什麼在服藥?”
“也不是什麼病,只是骨頭的老毛病犯了,而這些藥也不是藥,只是止痛劑罷了。有事可忙不去想也就不會痛了。唉,給你一提醒我又痛起來了。”
看著鄒奶奶蹙眉忍痛的表情,牟為盼也忘了去計較老人家的無理取鬧,隨即遞過開水扶她起來喝水。
鄒奶奶潤了喉後,又頗有微辭的評道:“太熱了些。”
“那我重倒。”
“算了,算了!擱著五分鐘就涼了。你坐下,我們再聊聊。喔,現在幾點了?”
“八點過三分。”
“好好,時間綽綽有餘。”鄒奶奶低頭吁了口氣,再抬頭時,眼光又變得更銳利。“我們開啟天窗說亮話吧!不然你急我更急!”
牟為盼本來想反問她:“有什麼可急的?”但是又怕被奶奶斥罵為冒失囡,遲遲沒問出口,只附和道:“好。”
“今天剛巧兩家人都不在,我挑今天找你說話就是希望你能幫我保守秘密,只要你待在這裡幫我撐到明天早上就好。你可不可以做到?”
“撐到明天早上就好?那還算秘密嗎?”
“當然算!人家如果沒問,你就繼續當個蚌殼;人家如果問了,你只要回答他們捱到明天就曉得了。”
牟為盼天真又困擾地問道:“可是……奶奶,我根本不知道您要我保守什麼樣的秘密。”
“所以啦,這樣才好,我們別一直繞著口令講話,反正明天你就知道了。我問你,你多久沒和小魯說過話了?”
“奶奶該是最清楚了。”牟為盼有點埋怨地道。
“我一點都不清楚!他什麼話都聽得進去,就是叫他‘別去找你’的話,總是給我裝聾作啞。”鄒奶奶也不甘示弱,埋怨回去。
“但是他這次可真把您的話字字聽進去了,他沒來找我講過任何話。”牟為盼好委屈地說著。
“喲,可別把這筆帳算在我這老婆子的身上,這回我可沒教唆他別去找你!”鄒奶奶理直氣壯地回道:“我也納悶他最近怎麼了,突然開竅,找起別的女娃兒玩起來了。”
牟為盼一聽,粉臉霍然漲紅,即刻打直身軀追問:“他又開葷戒,吃起豬蹄膀了?”
鄒奶奶露出不解的表情,隔著距離觀察牟為盼吃醋的模樣,才赫然咯咯笑了起來。“我做小姑娘時,可不興你這種說法,我都是直截了當地找小魯的爺爺問:你今天上哪條枇杷門巷吃嫩肉去啦?”
牟為盼睜大了眼,因為這是許多年以來她親眼目睹奶奶跟她開懷大笑,不過奶奶最後還是因為痛而打住笑。只見她認真地摸著右膝蓋和大腿,輕咒了一句,眉心深鎖地仰頭看著她。
“所以小魯有沒有開葷戒我實在不知道,因為他雖然挺孝順,但還沒真乖到會一五一十地把吃‘豬蹄膀’的步驟告訴我。”鄒奶奶眨著狡黠的眼建議她:“你何不找他問更快些?省得我再轉話落了重要情節。”
這是絕無僅有的時刻。奶奶竟會開她這種玩笑!牟為盼真的被鄒奶奶的舉止搞迷糊了,不過她也沒因此得意忘形,仍是沮喪地就事論事道:“既然奶奶您不曾試著阻止他來找我,那麼我想他永遠都不會來找我了,尤其在我口沒遮攔地把他罵得窩囊透頂後。那時他一定氣得要命,恐怕至今還未消哩!”她一手撐在膝上,另一手則輕揉著眼及泛紅的鼻頭。
“是嗎?”鄒奶奶若有所思地虛應了一句。“他是非常死心塌地的,會突然這樣不會沒有原因的。”
“奶奶知道?”牟為盼希望奶奶能幫個忙、告訴她。
“我大概知道。不過這就是我要你幫我保守的秘密,等明天你就知道了。”鄒奶奶粗嗄的聲音愈來愈弱,突然改了一個態度說:“你幫我拿一些藥出來,每袋小藥包裡都會有兩粒白色藥丸,你幫我挑出小粒的來。快!”
牟為盼照話行事,總共挑出了二十一粒,遞給奶奶。
鄒奶奶不發一語接下藥丸後,隨手放在小櫃上,然後拉長臉說:“今晚先待在這屋裡別回家去,我已教人幫你鋪好床了,你先請張雷帶你去休息,再請他進來這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