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宵露搖搖頭,腳下雖然是空氣墊著,河水的冷氣還是清晰貼肉貼骨,夜風吹著,水風尤其乾冷,這一睡下去,弄不好明天就是個病西施了。嗯,她這容貌,說自己是病西施應該算是給自己貼金了。想到這裡,藍宵露笑了笑。
荊無言微笑道:“笑什麼?”
藍宵露搖頭,道:“沒想到我第一次漂流,竟然是在這情況下!”上輩子太多的精力放在攀崖上,曾和攀崖小組約定暑假去清江漂流,因為墜崖沒能成行。來到這個世界,連出府尚且不自由,小河小溪也難得見,何況是漂流?
上次遇四海幫,坐的是船,沒有漂流的感覺。倒是這羊皮筏,感覺很像。
荊無言問道:“什麼是漂流?”
藍宵露指指羊皮筏,笑道:“就是這樣的,坐在筏子裡,順流而下!可惜是夜裡,看不到兩岸的風光。”
她這樣談笑自若,絲毫不以皮筏冷水為苦,臉上笑容溫軟,荊無言看著她,心裡也軟軟的。
小右自上了筏子之後,就收了夜明珠,坐在一側手中拿著一柄小小的槳,偶爾調整一下方向,好像他就是生長在這筏子上的一柄槳。
藍宵露和荊無言聊著,終還是太累,到後來沒什麼力氣說話,閉著眼睛打起盹來。
荊無言略略挪了一下位置,將水風擋住了。
她就那麼斜靠著歪在那裡,身體單薄,夜風不時撩起她的髮絲,讓荊無言有一種為她理一理的衝動,他隱忍著,只安靜地看著她的睡姿,一動也沒動。
他痛心地想,名份這東西,有時候,還真缺不得。
羊皮筏一路順水漂流,在天色矇矇亮的時候,在陵州皇城西邊的一片淺水灘處靠了岸。
荊無言和他的三個朋友作別,小右已經自告奮勇地說去僱車,剛剛熱鬧了的河灘轉眼之間人去大半,只剩下荊無言和藍宵露。
荊無言指著小右飛快離開的方向,道:“從這條路去是陵州西陲的興隆鎮,咱們在穿過興隆鎮,到隔壁的行武鎮落腳,休息一晚,並與冀大俠見個面,明天就要抄近道回東夏。”
藍宵露展顏一笑,道:“聽你的安排!”
大鐵椎這次可是費了老大的精力,遠走西啟來幫她,這份情,她也得記下。
荊無言關切地道:“還能走嗎?這一晚上也夠折騰的,要是累了,咱們就地歇歇!”
藍宵露搖頭笑道:“荊大哥,我沒這麼嬌氣,再說,先前在皮筏子裡已經休息了夠長時間了,我不累!”先前在皮筏上時,她是感覺手軟腳軟,和荊無言聊著就累得睡了。
但這會兒,精神已經恢復了大半,再說,畢竟這裡還是西啟,如果端木長安發現她已經離開皇宮,要是派人來追,總是不能不防。
荊無言看著藍宵露,眼神有些奇怪。
藍宵露道:“怎麼了?”
荊無言從懷中拿出一方白帕,輕聲道:“擦擦吧!”先前在夜色中不覺得,這時天亮,才發現她的臉上黑一道白一道,竟是成了大花臉。
但荊無言卻並沒有一絲好笑的意思,他是和她一路走過來的,知道這每一道黑灰,是怎麼沾染上她的臉的。
那是懸崖壁上的青苔,是岩石縫裡的黑灰,是枯藤上的泥垢,是草叢中的汁液……每一道,都在訴說著她的辛苦和狼狽,每一道,都在提醒著先前的驚怖和危險。
藍宵露明白,接過白帕,在臉上擦了一下,白帕上面頓時黑了。她呵呵乾笑了一聲,走近河水,把白帕打溼了,索性就著那水洗了把臉。
清晨的河水冰冷刺骨,但卻刺激得她頭腦清明。她突然笑了起來,轉過頭看著荊無言,道:“你已經猜到了,是嗎?”
這話沒頭沒腦的,荊無言卻略略點了點頭。
藍宵露似乎覺得難以置信,喃喃道:“如果是真的,端木長安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說的是皇宮侍衛減少的事。
荊無言道:“也許是巧合!”他知道,那不是巧合,也許,當他把訊息傳進皇宮交給藍宵露的時候,端木長安已經知道昨天晚上他們的行動。如果當時,他不是調走侍衛,而是加強,不要說他和冀百川,只怕再多一倍的人,身手再強一倍,也不能從皇宮這麼輕鬆地離開。
藍宵露不知道端木長安為什麼這麼做,荊無言心中倒是想到一種可能,但是,看一眼藍宵露,他又把那份想法壓制了下去。
不會,應該不會。
可是,不會嗎?他那麼深的城府,會不清楚藍宵露一個女子,陷在西啟皇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