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可不是糊塗人,從自己女兒病逝之後,他對舒鴻煊兄妹的保護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舒鴻煊兄妹能長大成人,除了舒修和要面子、要籌謀嚴家的家產之外,未嘗沒有嚴家對他們兄妹嚴密的保護在內,要不然也不用蟄伏十幾年,最後才謀害他們兄妹。
烹飪,是閨閣女子需要學習的技能,嫁人之後,洗手作羹湯,也是促進夫妻感情的一大利器。
舒嫣華卻是自小就對新鮮事物好奇,自己居住的小院裡有小廚房,又怎會無視這種得天獨厚,小廚房裡的人還是嚴氏的陪房,小主子對烹飪感興趣,其他的不敢教,糕點這種小道,還是很簡單的。
此時舒嫣華也正在廚娘的幫廚下做定勝糕。
等到舒嫣華將定勝糕和其他幾樣各色糕點一一分別裝盒後,才笑著對冬兒說:“把食盒讓清碩送到周家,定勝糕是給哥哥的,其他的各色糕點是給周先生家裡人嘗的,可不要弄混了。”
冬兒脆生生的應道:“姑娘放心,絕不會弄混的,大少爺吃到您親手做的定勝糕,必定會旗開得勝的。”
舒嫣華有些失笑,這丫頭說得好像只要吃了定勝糕就一定會旗開得勝一樣,不過舒嫣華眉目含笑,哥哥即便沒有吃定勝糕,她也相信他一定會一鳴驚人,定勝糕只不過是她心裡的祈願罷了。
明天就是二月初九,是春闈的第一場,很奇異的,舒嫣華竟然不覺得緊張,她想,可能是哥哥上輩子已經證明了他的天賦,也可能是重生回來發生的種種事已經不同,心裡有的,只是哥哥那個充滿自信的笑容。
舒嫣華在為哥哥春闈之事獻心意,對外宣稱為了繼子而茹素的梅氏也沒有閒著,一大早就吩咐管事備好筆墨紙碩,還有上好的銀絲碳、手爐、能經久耐放的吃食,連衣物都準備好,大張旗鼓的,家裡上上下下都知道她為了舒鴻煊春闈之事忙碌,連帶的,連關氏都關切的詢問一二,最後一車子的東西由舒修和親自負責送去周家,在周家人面前很好的做足了嚴父慈母的樣子。
接連九天漫長的等待,舒嫣華一如既往按照自己的習慣溫書習字,因為家裡的西席辭館回鄉,三姐妹的功課已經停了,又因為大家都知道舒嫣華要考女學,鎮日裡除了請安之外,都待在書房。
舒妍玉來找過幾次舒嫣華,見舒嫣華拉住她不是下棋就是討論功課,幾次之後就厭煩,也不耐煩來百雨金軒,舒燕巧這個庶妹倒是識趣,沒事絕不會踏入舒嫣華院子一步,舒嫣華也樂得清閒。
舒嫣華按部就班,不疾不徐的繼續自己的步伐,梅氏在這九天的等待中,卻是大多數時候待在小佛堂裡拜佛唸經。
如果有人能趴伏在梅氏耳邊,就能聽到她如若蚊蠅的聲音,“佛祖保佑,讓舒鴻煊這個小雜種考不上吧,信女定會給您重塑金身,日夜供奉您如親生父母。”
。。。。。。
九天的時間,在某些人眼裡度日如年,在另外一些人眼裡,卻是如梭飛過。
二月十八,春闈結束之日。
一大早,舒嫣華就報備梅氏,帶著秋兒冬兒以及清筆、清墨還有幾個家丁在貢院門外等候。
貢院門外也有十幾輛馬車在等候,還聚了許多書童小廝,個個都在翹首以盼,張望著緊閉的貢院大門。
“咚咚咚”
鐘聲傳來,過了不大一會兒,貢院大門開啟,陸陸續續的,有臉上已然滄桑的中年學子,也有滿臉沮喪的青年學子顫巍巍、搖搖晃晃的挪走出來。
在一眾面如菜色的考生中,臉上帶著一抹紅暈,身量高挑、面如冠玉,猶如佇立在寒風中挺拔蒼勁似松樹般的男子,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矚目。
“好氣度,好容貌!小小年紀身子骨就比那些大上十幾歲的學子還要好,臉上也從容自信,絲毫不見沮喪慌張,可見胸有成足。這是誰家兒郎?”
一扇能把貢院大門看得一清二楚的臨窗大開,坐在包廂裡的人只看了一眼,就倍感興趣的問道。
此人身上穿著一身玄色鑲邊寶藍撒花緞面圓領袍,外罩一件墨綠色刻絲鶴氅,舉手投足之間充滿貴氣,便是坐在這間簡陋的包廂,也絲毫不損他的華貴。
站在他身後的一個沉默寡言的奴僕躬了躬身,就要退出房間去查讓主子感興趣的學子,卻見坐在臨窗對面靠邊下首的另一人往窗外看了一眼,臉上已是滿臉笑容。
“我道您說的是誰,原來是他。您再看看,就曉得他是誰家兒郎了。”
對面之人再看,果然笑了,“原來是他,廣平候嫡長子舒容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