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連城一臉莫名。青菱玉荷進來,已是哭紅了眼。
“女公子……”玉荷索性扁著嘴哭出聲來,哽咽道:“奴沒用……一點本事都沒有,奈何不了他……”
“女公子……”青菱也掉下了兩滴豆大的淚,只是很快擦乾了,問:“您就沒有什麼脫身的辦法?”
沈連城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做著口型道:“天黑了再說。”
玉荷看懂了,頓時生了希望,忙收起了眼淚。
天黑之後,卻是妖風四起。趕在下雨之前,他們來到了晉縣,住進了一家客棧。
沐浴更衣之時,沈連城叮囑青菱玉荷道:“待他睡下,我們就逃走。”
“只怕他那麼精明,早有戒心。”青菱很是擔心。“便是逃了,也會被他追上。”
“讓馬伕駕著空車走,我們先找一處藏身之地,待他追出去了,我們再繞道去京都。”沈連城胸有成竹。
“他睡覺之前來找女公子麻煩怎麼辦?”玉荷卻很擔心這件事。
沈連城想了想,極不情願道:“大不了再犧牲一次色相好了。”
“女公子……”玉荷聽了這話就要哭鼻子。青菱伺候沈連城穿衣的動作也滯住了。
“被狗咬一次和兩次是一樣的。”沈連城說得輕巧,心裡卻不是滋味。
聽罷這話,青菱玉荷都沉默了。
“今晚你們就不必為我守夜了。”沈連城索性吩咐。
玉荷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終是和青菱一樣,低了頭去。
待她二人離開後,沈連城甚至沒有拴門,徑直坐在了床頭。一雙眼睛盯著門縫,只等陳襄的到來。
不多時,外面響起了兩下輕隨的扣門聲。沈連城驚忙起身之時,門就被來人推開了。不是陳襄,還會是誰?
他洗過澡,換了一身黑色寬鬆的常服,及腰的長髮,由一根白色束帶隨意地挽著,還帶著些許溼漉。
見門沒拴好,他在一剎驚異之後不禁調侃而問:“你在等我?”
“難道關好屋門,你就不會來纏我了?”沈連城睨他一眼,走到桌邊坐了下來。
她倒了兩杯水,一杯放在了桌子對面,一杯自己飲了下去,方才道:“今夜,我可以與你說說我夢裡的事……如果非要說,那是夢的話,與你和二妹妹夢到的,倒是大有不同。”
陳襄坐了下來,對這件事倒是有些興趣。
“夢裡的我,可是被你害得好慘,慘到我家破人亡,也不知是否與你有關……”
沈連城娓娓道來,說著上一世的事,如同在講別人的故事一般。
聽了她的夢,陳襄好半天沒說話。他看著她,面前的茶水也涼透了,只覺世間至奇,莫過於此。
“你知道嗎?你以子隱的身份出現在我面前,我是把你當一個老朋友信任的。知道你就是陳襄的時候,我覺得上一世的自己簡直蠢鈍如豬!”
直說到這件事的時候,沈連城的情緒才有些激動。她看著他,眸光流轉,滿是憤恨。
“在我的夢裡,你從頭到尾沒有表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但我沈家家破人亡,定然與你有關吧?”她問了這個問題,即便她知道,眼前的陳襄也不知道答案。
沒有人知道答案。
“我那麼恨你,卻是為何到最後都沒有向你表露真實身份?”陳襄覺得這不該是他的行事作風。
“誰知道呢!或許看我那麼慘了,動了惻隱之心也未可知。”沈連城哧地笑了一聲。
“所以我說,你已經報復過我了。”她接著道,“我們,可以有個了斷嗎?”
做個了斷,是今夜與他細談這件事,她唯一想達到的目的。畢竟,逃跑只是下下策。
“那你,就不恨我?就不想找我報仇?”陳襄不能理解這件事。
“你的夢,不是給了我一個理解你的理由嗎?聽說了你的夢,我就沒那麼恨你了。”沈連城說著不忘添一句,“只要你別再惹我。”
陳襄沉默了,許久,許久。
他突然笑了,“夢裡經歷的事,或許是虛妄。而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你祖父害我國破家亡,是不爭的事實!”
言及此,他嘴角的笑意已然斂去,眸間,頓時升騰了冰雪一樣的寒酷。他終於又找到了繼續傷害沈連城的理由,亦是糾纏她,至死方休的理由。
他站起身,緩步走到沈連城身後,伸出右手,落在她肩頭。指腹滑過她精巧的鎖骨,從右邊,一直滑至左邊,兀地擁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