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名聲的獲得,有很多種途徑,其中一種便是被出名的文人雅士公開讚揚,或是在文采上,或是在品行上,或是在智謀上,等等,根據名人的認可程度,決定此人的名聲。然而,想要被名人誇讚,是極其不易的,名人文士多愛惜羽毛,棒得另一人出名,難免在那人出了岔子後.累及自己的聲名。
其實遺玉在高陽生辰宴上,在魏王的中秋夜宴上,都曾經大放異彩過,但前者讓魏王被刺重件奪去眾人注意,只有一名姓方的典學將其重視起來並告知了自己的恩師,雖然讓她進到國子監唸書,卻沒有在名聲上顯露出來。
中秋夜宴上她講的那個寓意甚多的官兵和強盜的故事,讓李世民都為之拍手叫好,加上她年紀小的噱頭,若是放在平時,絕對一夜成名。
但是,她為了給盧智拖延時間,將已經被皇上親自掛在頭上的光環,一層層又加到了盧智的身上,最後盧智一將那警聖十諫言說出口,在震驚滿席之餘,她的存在感便被弱化,事後人們談論的也都是盧智被皇上獨自帶裡宴席,再沒回來的事情,而不是有個小姑娘,講了一個發人深省的故事的事情。
說來可笑,遺玉曾經擁有過兩次一夜成名的機會,且一次比一次機遇更大,只要她抓住任何一次,在這長安城、在這國子監都有了絕對的立足資本,但她偏偏錯了過去,乃至現在查博士的話一出口,幾乎所有人的苗頭便對準了她。
為什麼?不服氣是一個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因為名聲獲得的另一個途徑,同名人比試,若誇讚的是文采,那就比詩詞歌賦,若誇讚的是品行,那便比琴棋儀態,若奪讚的是謀略,那就比議策論,等等。
遺玉算不得名人,但她是被查博士親口誇讚的人,查搏士官銜不高,卻絕對長安城中排的上號的德高望重的文士。
眼下的情況是,誰若能在文采上壓的遺玉一頭,那便相當於直接摘了查搏士戴在她頭上的名聲,戴到自己頭上。
因此,儘管很多人都清楚,查博士不會無緣無故讚揚一個毫無本事的人,但因他一開始就將遺玉抬的過高,這種高度,難免讓人心生懷疑,在名聲的誘惑下,這種懷疑不斷放大,變成了不信。
盧智將一路思索的遺玉送到書學院教舍,伸手在她頭上拍了一下,柔聲道:“別亂想了,這事對你來說.好多過壞。”
遺玉從他手中接過書袋,撇撇嘴,滿臉懷疑地看著他,“大哥,你還有什麼要交待我的沒?”
盧智聳聳肩膀,俯身湊到她耳邊低語了一陣後,含笑轉身離開,遺玉滿臉古怪地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方才挎上書袋朝教舍走去。
她剛進教舍,就發現氣氛不對,屋裡一半的學生已經坐在各自座位上,第一排矮案前的空地上,立著一個她從未見過的少年,穿著四門學院的白色常服,在她進來後,眾人目光一齊掃向她,而那個正在低頭同前排坐著的學生說話的少年,也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向她。
這名身形有些瘦弱的少年,先是禮貌地對她行了個點頭禮,而後問道:“在下於丹呈,小姐可是姓盧?”
這般正式的開場白,多少讓遺玉心中好笑,雖不明他來意,還是禮貌地回禮,道:“正是,於公子找我有何事?”
于丹呈看著眼前個頭略顯嬌小,穿著灰不溜秋的冬裝,額髮有些“雜亂”的少女,臉上帶著容氣的笑容,眼中卻帶著淡淡的不屑。
“聽聞查博士對盧小姐的評價頗高,便特來一見,設想到——”他話到一半突然停下,似是再等她接話,問他設想到什麼。
遺玉一直同他平耙,將他眼底的不屑之色看的清楚.便沒了應付的心思,“那現在已經見過,公子可以回去上課了,還請借過,你有擋住我的路。”
于丹呈根本沒想到她會是這種反應,就見她一手伸出來虛隔開他,錯身朝靠窗那一列矮案走去。
臉色一僵,于丹呈反應還算快,他轉過身來,略帶些嘲諷地,對著已經走到靠窗過道口的遺玉說道:“小民之女,缺禮乏儀。”
遺玉出身是平民農戶,這是書學院不少人都知道的事情,只要稍微一打聽便可得知,但眼下被于丹呈當眾拿來說事,甚至藉以恥笑她的禮節,與身在國子監唸書的女學生而言,實在是一種羞辱。
教舍裡的八九個人“唰”地一下將目光轉向遺玉,有一半是等著看她笑話的。
于丹呈在出口嗤笑遺玉的禮節時候,杜荷剛剛走到教舍門口,把他這句括聽了個正著,目光在教舍裡一掃,知道他這話,衝的是剛走到靠窗那排的嬌小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