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少帥從二樓下來,看到李謹言在發呆,走到他身後,拍了拍他的發頂。
“少帥,”李謹言仰起頭,“父親的意思,是這件事不要追查下去?”
修長的手指…插——入李謹言的髮間,順著額際滑下,托起他的下巴,“想知道理由,可以等父親到關北之後再問。”
“恩。”
李謹言也只能點頭,畢竟人都“死”了。這件事暫時閣下,他還有件事要和樓少帥商量。
“少帥,年後我想去趟大連。”
“大連?”手指摩挲著李謹言的頸側,“卻大連做什麼?”
“約翰的船廠我有股份,”李謹言笑眯眯的靠在沙發上,側過頭,像是一隻被撓下巴的貓,“一定要親自去一趟,至少得弄清有幾條船。畢竟是和猶太人合夥做生意。”
“是嗎?”
“要不少帥也一起去?”
“我去?”樓少帥俯身,氣息拂過李謹言的耳際。
“少帥,咱們在說正事……”
正說話間,一聲輕咳突然響起,兩人轉過頭,白老正立在樓梯旁,“言兒,五篇大字可寫好?”
“回外祖父,寫好了。”李謹言忙從沙發上站起身,恭敬答道,“這就拿給外祖父。”
話落,一溜煙的沒影了。
樓少帥在沙發旁站直,開口道:“外祖父。”
“逍兒,稍後也去寫五篇大字,心性還需磨練。”
“……”
李謹言將五篇大字送進白老書房,又被白老留下對弈,被殺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之後,才被放行。回到房間,驚奇的看到樓少帥竟然在練字。
腰背挺直,一身筆挺軍裝,棕色的武裝帶勒在腰間,持筆的手修長。
李謹言走過去,探頭一看,紙上只有一個顏體大字,忍。
落筆蒼勁有力,筆鋒間似隱藏著刀芒。
默默退後一步,李謹言相當聰明的閉緊嘴巴,一聲也沒出。
京城
一輛黑色轎車開進了東交民巷,停在了英國公使館前。
車門開啟,展長青從車裡走下,司機拉開後門,一個戴著帽子,又被圍巾矇住臉的男子,被從車上“攙扶”下來。
拄著柺杖的朱爾典愈發蒼老了,看到面帶笑容的展長青和他身後的兩個人,目光沉了沉。
等到房間的門關上,房間裡只剩下三個人,展長青才取掉了男人的帽子和圍巾。
足足過了兩分鐘,朱爾典的聲音才響起,“展部長,這是什麼意思?”
“公使閣下是聰明人,還需要展某明說嗎?”
展長青溫和的笑著,朱爾典的臉色愈發難看,而一旁被堵著嘴,在大衣下,手也被綁住的趙福仁,就像是一尊雕像一樣動也不動。
“公使閣下,我們不如開啟天窗說亮話,如何?”
“展部長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沒關係,我說完閣下就明白了。”展長青繼續道:“這位,公使閣下肯定沒見過,但他做了什麼事,公使閣下肯定心知肚明。一旦事情公開,閣下覺得會怎麼樣?”
趙福仁勾結“外人”,汙衊北六省,若是被爆出這背後有英國人和日本人指使……日本可以繼續死豬不怕開水燙,但是英國呢?
現在歐洲的戰況依舊僵持,在德國再次宣佈無限制潛艇戰之前,美國再傾向協約國,卻也沒斷絕與德國的外交關係,更不會輕易對德宣戰。這個時候,若是華夏倒向協約國一邊,情況會對協約國相當不利。
趙福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為英國人做事的,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捏著趙福仁這個把柄,若是再將之前英國間諜潛入北六省,英美日聯手策劃“帝…制”的蓋子揭開,華夏民間會有何種反應,根本不需要費力去猜。
華夏今非昔比,就算英國有龐大的艦隊又如何?遠渡重洋再發動一次對華戰爭?
從薩拉熱窩的槍聲響起,歐洲本土,非洲殖民地,阿拉伯半島接連燃起戰火。這場持續三年的戰爭已經拖垮了沙俄,流乾了歐洲大陸的血,白廳正為龐大的軍費開支和英軍巨大的傷亡火燒眉毛,組織艦隊來進攻華夏?想想都不可能。
一旦減弱了對德的海防力量,停靠在海港中的德國主力艦隊,是否會對英國海軍反戈一擊?沒人能夠保證。
朱爾典突然笑了,“展部長,我想,我明白閣下的意思了。”
展長青臉上的笑意更深,過了今日,英國人應該會“老實“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