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遙此時正站在畫架前給油畫布上底,聞言連身也沒回,依舊不動如山地刷乳膠。木子初深知她的脾氣,這種時候萬萬不敢打擾她,只好坐在一旁靜靜等候。
連沐今天太反常了,不,應該說他回國後都有些反常。木子初便一邊思考連沐究竟怎麼了,一邊糾結明天的同學聚會該怎麼辦。想著想著,睏意來襲,她便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等她再醒過來時,木子遙已洗完澡換了睡衣,坐在床上擦溼發。木子遙的頭髮比木子初長很多,過了腰線,又黑又直,最難得的是不分叉,每每讓木子初想起一個老套的比喻:“像一塊上好的黑色綢緞。”
木子初與木子遙雖然是孿生姐妹,但性子卻有天壤之別,一鬧一靜,兩個極端。木子初覺得若是真有穿越,木子遙無疑是最合適人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平日裡只畫畫,仿若世界均與她無關,遺世而獨立,並且自得其樂。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木子初揉揉眼睛,諂媚地湊上前接過木子遙手中的毛巾,跪坐在床上為她擦頭髮。
“姐,你怎麼不叫我?”
木子遙隨手拿起一本書翻看,壓根沒理她。
木子初毫不在意,反正姐姐向來如此,接著問道:“姐,你明天有空嗎?”
“……”自然得不到回應。
木子初再接再勵:“姐,你要買畫布嗎?顏料?或者其它什麼都好?”
“重點。”木子遙終於側過頭。
“明天幫我圓謊,和我一塊出門好不好?”木子初眼巴巴望著她。
“不好。”木子遙別開眼,又將視線集中在書本上。
“一起出門吧~”
“……”
“一起出門吧~”
“……幾點?”
“歐也!”木子初在心裡歡呼,笑得眉眼彎彎:“十點。”木子初自從小時候無意察覺一貫冷淡的姐姐實則對撒嬌無力抵抗後,便央著她幫自己忙,果然百試不爽。
“嗯。”木子遙將手中的書翻了一頁。
木子初偷偷打量她的神色,小聲說:“那個,姐,其實……呃,是這樣的……明天出門後,你估計得到傍晚才能回來。”見木子遙皺起眉,她連忙改口,“下午估計就可以了。”
“嗯。還有事嗎?”木子遙神色淡淡,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
“沒有了沒有了!”木子初從身後撲往木子遙,叫道,“姐,你最好了!”
鼻翼間充滿甜甜的糖果香——那是木子遙洗髮露的味道——木子初才驚覺自己闖禍了。森森的寒氣不絕地從木子遙身上釋放出來,木子初訕訕然收回手。“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姐,晚安!”深怕剛說好的事告吹,她手忙腳亂地從姐姐床上爬下來,奪門而出。
好險!木子初站在門外,拍拍胸膛。姐姐最是討厭與人肢體接觸,更遑論熊抱。自己這個一得意忘形就喜歡抱住人的習慣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改得過來?
◇◇◇◇◇
回房後,木子初先開了電腦登陸了QQ,便去洗澡。等洗完澡回來,右下角一個頭像不住跳動,一點開木子初便被嚇了一跳。首先是一幅巨大的抹淚的圖片,下邊血紅色文字若干。
【林扒皮】木木,你說我爸是不是巴不得我嫁出去?
【林扒皮】相親相親!每次回家都讓我相親!!(一個抓狂的表情)
【林扒皮】我今天跟他說了,下次他敢再提這問題,我就收拾包裹去你那!
【林扒皮】木木,木頭,你在不?人呢?
木子初忍俊不禁,慢條斯理地輸字:【本初子午線】那你就勇敢地衝吧!
【林扒皮】不行!憑什麼每次都是我退讓,我要釜底抽薪,徹底杜絕了他這個想法!
木子初猶豫了一下才問:【本初子午線】躍躍,你……還在等那個人嗎?
那邊很久了還沒有回覆,木子初只看見視窗上那“正在輸入”幾個字出現了又消失,彷彿窺探到了她矛盾的心情。但其實,數次刪改後的文字異常簡單,帶著難言的嗟嘆——
【林扒皮】嗯,不知不覺那麼多年了。
【本初子午線】躍躍,那是什麼感覺?呃,我是說……愛情……
【林扒皮】說不清……並不是非他不可,只是不想有另一個人佔據了那個專屬位置。
木子初看著電腦螢幕想了很久,那頭林躍又說道:【林扒皮】喂喂,話說為什麼我們要討論如此矯情噁心的話題,我已經有點倒胃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