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審著稿子,想要發現好的文章,想要發現好的作者,滿腦子都是這樣的想法。
一個通宵過去,我和衣倒在床上。不一會兒,小四敲門進來,說他正準備出門,要坐飛機去外地籤售,和我打個招呼。我鬼使神差地起床,坐到電腦前給他看我審完的稿子。我感覺自己整個人搖搖欲墜的,眼睛裡是專執和不甘心,小四說:“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回來再看。”他走後,我又倒在床上。
我這樣的人,無動於衷地面對了無數次的否定,每次提交的初審稿件裡,只有五分之一的機率過終審,很多作者我對他們抱有期待,但是在幾次退稿之中,還是不由自主地離我遠去。文章得不到欣賞,那麼一切感情都變得毫無意義,期待沒有用,努力沒有用,溝通也沒有用,就是這樣的殘酷。
最初我們的工作環境和狀態被阿亮形容為“小作坊”,不是正規的公司上班的模式,每次在臨近截稿的時候,就要開始熬夜,但是拖稿的情況仍舊不可避免,我們一邊接著出版社編輯以及社長的警告電話,一邊面對著很多來不及處理完的工作。我們只有一個人作圖,一個人排版,小四約稿寫稿,我審稿。常常通宵排版,通宵列印,列印的時候,阿亮倒在床上短暫地休息,印表機經常半夜出現宕機的狀況,或者需要重新加紙,於是半夜裡驚醒,回到電腦前重新鼓搗一番,等到列印完成之後,我按照順序將排版檔案整理出來,然後大家就在客廳裡圍坐在一起作校對。
小四當時在寫《夏至未至》,原本他的寫作狀態是獨立的,需要一個不被打擾的空間,每次寫長篇他都會回到四川的老家完成最後的收尾工作,但是自從大家一起生活在工作室裡開始,不但要做雜誌,而且還要寫連載和長篇。忙碌的事情一下子多起來,幾乎好幾個月他什麼也寫不出來。
一次他和hansey出去,半夜裡回來了,我和阿亮在臥室裡聽到外面有動靜,但是卻沒有說話的聲音,正覺得奇怪,之後客廳裡傳來嗚咽聲,我和阿亮躡手躡腳地走到房門口,如臨大敵般將耳朵貼在門上聽外面的動靜。是誰在外面哭泣,偷偷擰開房門,是小四,他說事情那麼多,那麼忙,而自己寫東西的狀態也沒有,這一切何必何必……
我們生活在一起,每個人都暴露了不修邊幅的狀態,暴露了生病吃藥的委靡和憔悴。原本,是抱著接近偶像的心態去結識小四,但是在一起工作和生活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產生矛盾,被否定和指責,也看到了對方不好的地方,就像平常人一樣,有缺點和惡劣的脾氣。有時,我竟覺得他特別地討厭,和不通情理。他原本帶著光芒,是偶像一般的存在,但是在共處的過程中,他的光芒全部抖落,變成和普通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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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無奇蹟 4
2006年我們開始做《最小說》了。
在計劃做《最小說》前,我們幾個人抱著膝蓋擠在床上,討論著關於成立公司和《最小說》雜誌的種種可能性,我們要與誰合作,誰比較靠譜,誰能給《最小說》和公司帶來實際的利益,《最小說》的價值如何擴大化。我們幾個人,是剛剛大學畢業的年紀,幾乎沒有社會閱歷,我們抱著膝蓋坐在床上,每個人神情緊張地思考著,發表自己幼稚的單薄的見解。但是,一切討論什麼的,都是形式化的東西,在小四的概念裡,沒有什麼猶豫的事情,也沒有什麼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他只知道一句話:“我決定做一件事,就一定會有成功的把握。”
《最小說》雜誌成立前,我們在來福士廣場邊的一家咖啡屋裡開會,每個人都帶著本子,小四說要具體定一下成立公司後的分工,讓每個人都說說自己能夠勝任的工作。說是分工什麼的,也就是我們四個人而已,阿亮和hansey說,他們可以排版,可以設計海報和書的封面。輪到我的時候,我想來想去,自己一直做的就是審稿工作,雖然也處理出納和後勤工作,但是似乎都是不值一提的。我突然感覺,似乎就只有自己是可以被取代的。
我的初審總是達不到小四的要求,我總是做一些後勤方面不重要的工作,我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就是讓別人透過我而產生優越感嗎?那個時候,我很沒有自信,我窘迫地說:“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真是太丟臉了。
我們從140平方米的公寓裡搬了出來,小四成立了上海柯艾文化傳播有限公司,我們搬到了正規的商務樓的170平方米的辦公室裡。
搬家那天一大早,房東帶著中介來敲門,催促著我們快點兒搬離。我們被人盯著收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