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此地不宜久留。”見天樞似有留下之意,百里瞳雖不明就以,但也勸道:“王爺萬金之軀,還是迴避的好,這裡就暫時交給微臣吧,微臣定會照顧好小世子的,請王爺放心。”
於私心而言,百里瞳也是希望天樞可以儘快離開的,有他在場,他的診治反而不及平時自如。況且在百里瞳看來,小世子患上水花之疾的可能性更大,但是前車之鑑後事之師,有愛女冰兒的慘痛教訓在前,他不能不小心行事,以免重蹈覆轍。
“不行,這個時候我怎麼可以不陪在朗兒身邊呢?”天樞想也沒想,斷然拒絕了紅鸞的提議。朗兒是賀蘭留給他的孩子,是她以生命作為代價給他的最珍貴的禮物,他怎能讓他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呢。
這時,昏睡多時的朗兒也醒了過來,白皙的小臉蛋上明顯泛著不健康的潮紅,水漾的雙眸也瀰漫著濃濃的霧氣,口中還在含含糊糊地念著“父王別走”,整一個惹人心疼的小可憐模樣兒。
見此情形,天樞哪裡還坐得住,他顧不得自己懷孕七月的沉重身體,忙將朗兒燒得滾燙的小身子抱入懷中,心疼地親親他的臉頰,根本就不捨得再放下,只是一個勁兒在朗兒耳邊輕聲說著,“朗兒乖,朗兒不怕,父王在這裡,父王一直陪著你,哪兒也不去……”
“王爺,你不顧著自己,可你不能——”不顧著肚子裡的孩子,紅鸞的話雖然沒敢說完,但是意思卻是很清楚了。
紅鸞自然是心疼朗兒的,可天樞眼下的身體確實非同一般,別說朗兒有可能是患了天花,就是普通的水花之疾他也是不宜留下,要是真有什麼意外,那就不是一個人的事了。
“你別說了,該怎麼做我自有分寸。”天樞揮手,示意紅鸞不用再勸,“還有,去告訴紫鳶一聲,別讓朝兒和佳期靠近這邊院子。”
“……是,奴婢知道了。”紅鸞無奈,只得去飛鴿傳書通知万俟千襲,同時在心底向著月神祈禱,保佑王爺和小世子吉人自有天相。
紅鸞悻悻地去了,百里瞳更是不好再說什麼,趕緊去開方煎藥了。
夏季夜短天長,天樞在紅鸞的幫助下連哄帶騙地給小朗兒喂完了藥,外面的天空已經變得濛濛發藍,眼看天快亮了。
午後時分,万俟千襲快馬加鞭地從荷風小築匆匆趕了過來。
看過朗兒的脈象和症狀後,他奇怪地看了看百里瞳,不解道:“師公,小世子不就是普通的水花之疾嗎,你老人家沒事叫我過來作什麼?”
万俟千襲才不過十四歲,哪裡知道百里瞳的傷心往事,自然也不明白他為何會如此謹慎行事,只是有些奇怪,這人的年紀大了,怎麼膽子反而變得小了,他家那位現任太醫院院首的老爹似乎也有這個毛病。
“千襲,你確定?”天樞聞言不覺一喜,或許是因為有了最初對天花的恐懼,縱然百般不願接受,但心裡還是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因此在得到万俟千襲肯定的答覆時,他喜悅的心情可想而知。
水花和天花,雖是一字之差,卻有著完全不同的實質,倘若朗兒當真只是水花之疾,那就沒啥好擔心的了。
“那當然了。”万俟千襲言之鑿鑿地肯定道,隨即附上充足的證明,“百合前兩年就出過水花,症狀和小世子一模一樣,我哪能看錯。”直到現在,他仍不明白這區區小病為何竟要自己來拍板。
“搖曳還好嗎?孩子呢?”見到万俟千襲,天樞很自然就想起了由他照顧著的搖曳父子,於是順便多問了一句。
“搖曳還不是老樣子,要死不活的。”万俟千襲語帶無奈,隨即又道:“不過如意和憶錦就很好玩了,百合整天都和我搶著玩呢。”
確定朗兒只是水花之疾,天樞立時放心不少,紅鸞想勸他回房歇息,無奈朗兒死死抓著他的衣袖不放,天樞心疼不過,於是一直陪著他。
“父王,朗兒好癢,好難受啊……”
過了兩天,朗兒的燒退了,但是臉上、身上的皰疹都還沒有完全結痂,他不停地扭動著小身子,而且還抬起兩隻小手,全身到處亂抓。
天樞趕緊伸手抓住他的小爪子,輕輕握在手心,柔聲安慰道:“朗兒,不要亂動,抓破了痘痘以後可是要留疤的,那樣就不漂亮了。”
“不要……父王,嗚嗚……”朗兒畢竟只有三歲,哪裡會去想這些,只是一直低低嗚咽著,不時喚上幾聲父王。
“朗兒,別哭,父王幫你呼呼好不好?”天樞說罷輕輕替朗兒吹著,直到小傢伙累極沉沉睡去,而他縱是武功超絕也稍顯疲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