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很有品味,很出色的一個西方男人。她知道他不是遊客,他看起來不像遊客。遊客身上總是揹著相機,把一股令人嫉妒的悠閒心情寫在臉上。
他臉上的表情是恬淡的,眼底卻洶湧著浪花,她迎著他的目光心裡竟有點暈浪的感覺。
她收回心思,專心畫著畫,畫完像她再抬起頭來尋找那個眼神,他卻又雜在人群中消失了。
秦夢南不禁覺的有些氣餒,她內心隱隱地在期待些什麼,卻又極端地想壓抑住這個念頭。這個念頭令讓她覺得不安。那陌生西方男人的眼神給了她無限的想像空間。她想他為什麼要用那種眼神看她?他是不是對她有意思?他的眼神裡確實流露出那種意思的。
可是他為什麼不留下來跟她說句話?他如果留下來跟她說話她會不會理她?她該不該理他?
她一壁胡思亂想著。天倒漸漸黑了。她收拾了畫板,坐在小板凳上出了一會兒神,聖母院前的廣場上聚集著人潮,一**的掌聲被風捲了過來她突然覺得疲倦了。
她把帆布袋背在左肩,右邊腋下夾著畫板。回家嗎?
她想起那間小小的閣樓房間,心底更覺疲累不堪了。
之六 春天的眼睛
她沿著大街穿進小巷,毫無目地的看著街上的櫥窗。
走過一家時裝店,玻璃櫥窗裡映著她的身影,一件洗得泛白的牛仔褲,一件簡單的黑色圓領恤衫,一頭烏黑的頭髮零亂不堪。她的身影疊印在櫥窗內的巴黎時裝上,那是一襲新款洋裝,玫瑰色底上頭飄著粉色的小碎花,削肩細腰,裙長直落到模特兒的腳上。
她捏緊著手中的錢,壓抑住自己買這件衣服的念頭。
她在櫥視窗前掙扎著,買是不買?
她想起了那個穿著巴黎時裝刻意巴結別人的女畫家,心底有點兒悵然自。己就要走到這一步了嗎?
那一天回到家時,她的手上還是隻有提著畫板。
隔天她再去擺畫攤時,她想換地方了。她繞過聖母院前廣場,往後面的花園走。那兒有幾張木頭長板凳,夏天的時候有很多老人坐在那兒曬太陽、喂鴿子。
她在長板凳上坐了會,裝著畫板和畫紙的帆布袋兒裡頭還有半條法國麵包。她撕著麵包吃,鴿子爭著在她腳邊搶著掉落的麵包屑。
那是一個春天的早晨。她在那公園發了半天呆,攤開了畫架和畫板,竟然一筆也畫不出來。
樹葉呀!花草呀!春天的景象一筆也沒落在她的畫紙上。她的心情急燥起來了,她失去創作力了。
一個畫家失去了創作力,是件多麼悲傷的事。她連春天的顏色也畫不出來了。
她最後還是畫了一幅畫。整個畫面塗上寶藍,那是春天的顏色。畫面空蕩蕩地,只畫了一雙眼睛。
她給那張畫下了一個標題: ;春天的眼睛。
春天是她的心情,眼睛是他的眼睛。
她望著這幅畫,心底的期待突然就有了下落了。
白日黑夜,一次又一次地來臨。夏天的白日長了些,那遲遲不落的天光,卻讓期待黑夜來臨的人感到不耐。
她不喜歡春天。那種不冷不熱的感覺,讓人興不起激情,失去了想像。淡淡的落日,淡淡的風情,她對裩天的感覺在期待消失了。
她在巴黎沒幾個朋友。和法國人交朋友,隔著一層語言和膚色,交情淺得比紙還薄。她又不喜歡寒同類人聚居,同是街頭畫家,她總被他們清楚地隔離。
他們這個圈子其實很小,每天坐在街頭畫畫,彼此交會幾個眼神也就熟悉了。圈子愈窄,流言愈多,傳到耳邊的盡是不堪的男男女女。她冷眼看著那一圈守不住寂寞的男女,在生活和寂寞中慌了手腳。
佛日廣場是她在巴黎最喜歡的廣場。赭紅色磚外牆的法式建築在這個小小的廣場外圍了一圈,圓拱形的門廊下開闢了無數家美侖美奐的餐廳和藝廊。廣場裡種植了法國梧桐,藤架上爬著紅豔豔的薔薇,清脆的鳥聲從枝葉間鳴響起來。
廣場裡散步的人們不疾不徐地踱著方步,園內向陽的長椅上悠閒坐著的人多半人手一書,在陽光下展讀。
她常來這兒看畫。那標價昂貴的畫讓她咋舌,卻也是她未來的希望和目標。
她沿著長廊一家畫廊接一家畫廊地看著。突然有一個人影抓住了她的視線。那人坐在向陽處,全身沐浴著金光。他披著一條藍色圍巾,頭髮的顏色被陽光染黃了。
她望著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覺得她認識他,可是他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