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佟子矜由於出發得太匆忙,無暇顧及天候因素,帶來的衣物全屬冬裝,現在她身上穿的是件最薄的高領衫,但燠熱的天氣早已讓她香汗淋漓。車子緩行於四線道路上,越過住宅區進入一條私人道路,然後在一幢佔地廣大的私人別墅前停下。
佟子矜扯著黏在脖子上的高領衫下車,仰頭盯著門牆上的監視器,對照著門牌地址。
“年昱呵……”她終於到了。
才要按下門鈴,厚重的門突然往內敞開,一陣引擎聲傳來,佟子矜忙回到車上,將車子停到一旁,好讓自屋裡出來的車子透過。
不一會兒,一輛紅色法拉利疾馳而過,駕駛人美麗的姿態與飛揚的金髮在陽光下閃耀動人,但佟子矜沒有時間欣賞佳人,趕忙搶在門尚未關起前將車駛入。
一路行來,佟子矜不禁讚歎:“別墅不愧是別墅。”
一進大門,是一條筆直的林蔭道,沁涼的空氣讓佟子矜貪戀地猛吸氣;林蔭道底端是一座圓形噴泉,繞行噴泉半圈,方抵主屋大門。
她熄火下車。別墅大門半掩,從裡頭傳出震天價響的搖滾樂。
佟子矜微皺眉頭,走進屋內。
屋內的陳設倒不如其外的氣勢垣赫,反倒有股家居的溫馨感覺,採光也很充足,讓人心曠神怡;但此刻原木地板上卻是滿目瘡痍,酒瓶與碎玻璃伴隨血跡四散。佟子矜順著碎玻璃與血跡來到起居室,音樂聲就是從這兒傳出;而起居室裡也是杯盤狼藉。
沙發全移了位,玻璃茶几全破,相信那一路上的碎玻璃都是源自於此。
佟子矜關掉音響,還一室清靜。突地,一聲物體落地的巨響於屋子的另一頭傳來,間或夾雜著幾聲詛咒。
佟子矜知道這咒罵聲不絕的人便是她要找的年昱。
他現在的情緒極度不穩,所以我勸你站在安全的範圍外。想起艾索的事前警告,佟子矜不禁失笑。
她推推下滑的眼鏡,理理綰成髻的發,深吸口氣,走向聲源。
“God Damn it!”低沉的男聲自虛掩的門後傳來。
佟子矜推開門,只見一名男子捧著血流如注的手,在一個又一個的抽屜中翻找醫藥箱,口裡的詛咒沒停過。
“你還好吧?”佟子矜開口。
男子一震,回頭看她,眸裡滿是不善。“你從哪兒冒出來的?”
“你先坐下。”佟子矜抬手拭汗。
他沒有聽從,仍瞪著佟子矜,活像她是個神經病。隨後他似乎發現自己說了太多話,於是揮揮手。“離開我家,不然我請警察過來。”
“你的手受傷了。”佟子矜指陳,捉住他受傷的手往上抬。
“不關你的鳥事!”他揮開佟子矜,推了她一下。“滾!”
“我很想,但是我不能。”佟子矜被他推得倒退幾步,她的眼角瞄到上頭半敞的櫥櫃裡安放著他找尋已久的醫藥箱,於是轉身將它拿出。
他一看見醫藥箱就想搶,但佟子矜將之抱在懷中。
“拿來!那是我的財產!”
“受傷的人還那麼多話真是少見。”佟子矜搖搖頭,微嘆口氣。“你想流血至死,還是讓我替你包紮,年昱?”
“Oh,別又來了!”年昱無力,以為佟子矜又是一個前來攀附的女人。“聽著,我已經一文不名,別以為我很有錢好嗎?這幢別墅是我爸媽暫借給我的,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如果你以為我爸媽死後會把這遺產留給我的話,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我早就簽下放棄遺產的宣告,所以我現在一毛錢也沒有。你可以將醫藥箱還給我,然後離開,謝謝。”
“你流的血真多,你不會覺得暈眩嗎?”佟子矜把年昱的話當耳邊風,直問。
“那不關你的事!”年昱向佟子矜伸手。“把、那、該、死、的、醫、藥、箱、給、我!”
“不。”佟子矜拒絕。
年昱朝她扔了一顆蘋果,以示懲罰。
佟子矜閃過。“你真有體力,不愧是網球選手……喔,我錯了,是『前』網球選手。”
“給我滾!”年昱被激怒了——事實上,他從沒有冷靜過。
“除了這句話,你還有沒有別的話可說?”佟子矜捲起袖子,走向年昱。
年昱掄拳想揍她,但她抬頭看他的目光冰冰冷冷,倒將他滿腔的怒火澆熄了。
“你到底是誰?”該死!他失血過多,開始暈眩了。
“等我先替你消毒包紮好再問問題吧。”佟子矜拉過他受傷的手,年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