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害你一天吐兩次,這就當扯平……”年昱逸去話尾,發覺佟子矜並沒有在聽他說話,於是站直走向她,坐上床尾,“佟?”
“嗯?”佟子矜望向門口,年昱伸手碰她的頰,將她的臉扳向自己。“你在發什麼呆?”
“沒事,我們剛剛談到哪兒了?”年昱比較重要,她的問題不納入重點裡,她的問題不重要,她不是來解決自己的恐懼,而是前來治療年昱的恐懼。
“談到晚餐吃什麼。”年昱不擅廚藝,他唯一會的是,拿出盤子倒滿牛奶,加入喜瑞兒或是麥片,或許再加上幾顆草莓當裝飾。
“幾點了?”她轉頭看矮櫃上的時鐘,沒多久,憾然輕喟,直問。
“八點,晚上。”
“真的很晚了。”
這幾天他們都準時六點開飯,而人的習慣在短短兩天內即可養成。
“沒錯。你睡了一整個下午外加晚上。”年昱指控,害他餓了兩餐。
“我到這兒後,就數今天這一覺睡得最好。”平時她是夜夜惡夢相伴,於嘔吐中清醒。
“下回睡不著來找我,我給你好東西。”年昱飽含笑意的聲音迴響。
“大麻?毒品?”
“小酒兩杯。”年昱翻白眼,她有必要將他想得那樣不堪嗎?
他雖然自暴自棄,但仍有身為運動選手的自覺。況且他見識過毒癮,深知那種東西一旦接觸,即可能泥足深陷,很難再翻身。
他才二十三歲,有大好前途,沒有必要為了一時的快樂毀去一生。
“你平常就有喝酒的習慣嗎?”
“當然。”
“過量嗎?”
“怎樣叫過量?”
“像我到的第一天時,你喝的那樣。”她真的忽略了很多細節,年昱若是有上癮症狀,就得找正牌的心理醫師治療。
“放心,我不會上癮。”
“很多這麼說的人到最後都上癮了。”佟子矜並不相信這種說詞。
“我若是喝酒過量,會起酒疹,而且會很癢。”他的酒量僅只兩杯伏特加,但他喝伏特加後會意識不清,因此他在外喝的大多是啤酒,因那最多隻會讓他頭暈。
他曾試過所謂醉生夢死的生活,但那癢遍全身的酒疹將他折騰得不成人形,最後還是靠醫生救助才挽回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聲名。
這也就是他即使頹喪,卻寧可趕走所有人,將自己囚禁在這幢別墅裡,鎮日吃睡,度過每一個漫長無事的晨昏的真相。他仍然沒有對自己放棄希望,可無人在一旁拉拔他,致使他沉溺於自怨自艾,在希望與絕望間徘徊。
別墅周邊有網球場與壁球場,分別位於主屋的南端與地下室;泳池位於西端,旁有溫室;北端連線一大片人工湖泊,有船可劃;東邊是一個迷宮花園,緊臨大門。
年昱的活動範圍很小,只在主屋與泳池問走動,大多時候他只是放空自己的思緒,發呆再發呆,每每嘗試走去網球場,卻連球場都進不了。
“好好笑。”佟子矜說著說著,真笑出了聲音。
“有什麼好笑的?”年昱不解,起酒疹有那麼可笑嗎?
“因為這樣你連自暴自棄都無法徹底。”佟子矜喜歡年昱的“規矩”,明白即便他罹患球場恐懼症,可並未因此而放棄自己。
他一定可以回到球場打球,且這一天不會太晚到來,只要找出原因,年昱於球場賓士的場景定能重現。
“多謝。”年昱沒好氣。“我們晚餐吃什麼?”
“法國人吃的早餐如何?”佟子矜笑問。
“那是什麼?”年昱從未吃過“法國人吃的早餐”,他吃的都是飯店提供的法式大餐。“我以為我們討論的是晚餐。”
“是晚餐,只是名稱問題。很簡單,你一定會做。”現在要佟子矜變出滿漢全席實在過於勉強。
“哦?”年昱聽出興趣來了。
“我教你?”佟子矜抬高手。
“好。”年昱握住她的手,扶她下床。
“好、難、吃。”年昱總算體會到“法國人吃的早餐”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只見他一臉噁心的將手中烤得香脆的吐司丟開,順手推開香噴噴的啡。
“會嗎?”佟子矜毫不在乎地將塗滿牛油的吐司放進用大馬克杯盛裝的咖啡裡浸泡,再拿起來吃掉。
“嗯!”年昱皺眉,他二十三年的生活裡,從沒有一頓餐點是如此怪異的。
“每一個國家的習慣不同,你毋需大驚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