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所以他每次回覆我的電郵都是惜字如金,比如“忙著上課和做report,累”,“在學校附近和一個韓國人合租房子,一切安好”,“晚上開始在Orchild刷盤子,廉價勞動力,呵呵”,還有“每晚一集美劇,惡補英語”……他從不來不提他的感情生活,我也從來不問他和夏秋冬怎麼樣了。
他回我郵件的時間沒有定數,所以平均每天查收郵件至少三遍是我這三年來未曾間斷過的工作,為的只是在第一時間能收到他的訊息。另外,我與謝天然學長也保持著堅固的革命友誼,因為從他那裡我也可以探聽到我所不知道的關於任青楷的訊息。
三年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我還有半年多就要研究生畢業了,二叔已經告訴我媽要把我安排到中石油勘探開發研究院工作了。看來,我接下來的人生將會在一層不變的平淡無奇中慢慢逝去了。不過這樣也好,老媽也希望我穩定。
老爸剛去世那會,老媽整個人都垮了,整天以淚洗面,經常忘記做飯,衣服堆積如山也不洗。讀高三的我一是壓力大,二是不懂事,有一次回家洗完澡發現沒有乾淨衣服可以換了,就衝她嚷嚷道“你根本不愛我,也不關心我”,把她氣得血壓高,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不停地默默掉眼淚。
我當時就嚇傻了,極度的恐懼籠罩著我,我立馬跪在她的床前,邊哭邊推她:“媽,你怎麼了?我送你去醫院吧?”
她眼神空洞,不看我一眼,也不搭理我。
我著急的拉她去起來,她終於哭出了聲,斷斷續續的擠出那句話:“這段時間……是……媽忽略了你……是媽不好……”
我抱著躺在床上的老媽,痛哭流涕:“媽,對不起!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那一刻,我才清醒的意識到:已經失去父親的我在這世上只剩下母親這個惟一的親人了,接下來的人生只有我們母女倆相依為命了。所以,我就下定決心再也不會讓老媽為我難過了。她希望我穩定,我就穩定。我要是忤逆了她老人家的意思,又把她氣得血壓升高,我就是不孝。這樣的事做過一次就好,不能再來第二次,因為最親最愛的人之間的傷害是致命的。
本來我以為我真的會過“安穩”的日子,可是在謝天然的婚禮上遇到回國的任青楷讓我的日子“動盪”了起來。
當任青楷玉樹臨風的出現在謝天然婚禮上的時候,不只是我,連新郎本人也嚇了一大跳。看來,被美國人“喜好出其不意的surprise”的行為習慣薰陶到了,性格內斂的任青楷也變得幽默起來。三年了,除了他身上增添的幾分男人味和成熟的氣質,還有他鼻樑上那副黑框眼鏡,他彷彿沒什麼變化。他微笑著與大家談笑風生,好像這三年他從來沒有缺席過我們的生活。他與老朋友們一一打著招呼彼此寒暄著,眼神卻始終沒有掠過我。正當失落的在一邊拽著百褶裙的褶皺時,有個人拍了一下我的頭:“米蘇!”
我抬頭看他,卻緊張得不知作何反應。
他咧開嘴笑道:“怎麼,你不會忘記我了吧?”
忘記?怎麼會。我多想不顧一切的對他傾訴衷腸,將我這三年對他的思念之情一吐為快。可是,沒種的我最後只是訕笑著回答他:“記得啊,學長,歡迎回來!”然後就沒有了下文。
“米蘇,你變漂亮了,不過我還是認出你了!”他還是以為我的不知所措是因為我沒認出他來。
可是聽到他誇我,我既欣喜又不好意思,紅著臉說:“學長,你就不要再取笑我啦!”
這時,謝天然過來解救了我,他問任青楷:“怎麼你一個人回來?夏秋冬呢?”
“夏秋冬”這三個字一出現,任青楷的臉上便閃過一絲異樣的情愫,可是瞬間便恢復如常,他只是淡淡一笑,然後說:“她一年前就畢業回國了,後來我們分了手。”
謝天然怔了一怔,然後拍著任青楷的肩膀說:“沒事兒,天涯何處無芳草啊。哥們,你這樣的,追你的美女要從復興門排到建國門了!米蘇,你說是不是?”
我點頭稱是,心裡一半是理所當然的欣喜,一半卻是莫名其妙的酸澀。
任青楷只是笑笑,不置一詞。謝天然繼續說:“那你接下來準備在哪發展?這次回來了還出去嗎?”
任青楷搖搖頭:“暫時不出國了,在美國的時候我就向北京的幾個公司投了求職簡歷。下週我會去羅格莫德上班!”
“外企?”我問。
“不是,私企。”
我心想:靠,私企怎麼還取這麼“洋”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