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昕還是看見他拿著傘來接魏豪,他們打著一把傘走在一起,魏豪那般小心地護著他不讓他淋到哪怕一絲的雨。自己哪次不是淋著半邊身子替他撐傘,可他從來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魏豪叫他小然,果然他就是魏豪手機裡滿滿的收件箱和通訊記錄裡的小然,安昕自嘲地笑起來,對他,魏豪從不曾有過那般呵護的神情。
他只會說,安昕,我只對你是真心的。
可是他到底有多少‘真心’,又給了多少人?
不知不覺地,安昕一直在發呆,想起許多從前的事,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想起。他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久到一桌冒著熱氣的菜色全都已經變得完全冰涼,久到連滲入髮間的香檳都已經風乾,久到先前議論紛紛的其他桌客人都已經紛紛結賬走人了。
安昕只是那麼坐著,可是魏豪一直都沒有回來,甚至沒有來一個電話。
安昕木然地抬起頭,餐廳裡的燈光亮得有些晃眼。他四下看了看對著路過的服務生招了招手,微笑著說:“麻煩你,我要結賬。”
結賬的時候,安昕一直微笑著,即便是看到那個比他一個月工資還高的數字的時候他也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將幾張紅色的錢塞回了錢包裡,平靜地掏出銀行卡遞了過去。
先前的事整個餐廳的服務生、甚至連後廚房的大廚師也聽說了,可現在安心卻一直掛著猶如春風拂面般的笑容,而這個笑容確實讓收銀臺的服務生接過銀行卡的時候禁不住地有些手顫。
離開前,安昕忽然想起那個男孩說自己的話,不要臉的狐狸精麼?安昕鬼使神差地拐進了洗手間去,對著鏡子左看右看了半天。
安昕揪了揪自己的臉,狐狸精?想不到自己堂堂七尺男兒竟然有被人指著鼻子罵‘狐狸精’的一天。
雖然眼睛是大大的、鼻子翹翹的、嗯,下巴也是尖尖的,可他也頂多能算長得很秀氣或者可愛而已,哪一點哪一塊兒像狐狸精了?!
安昕忽然有些憤憤,臉上的微笑也出現了裂痕。再說,那個叫做‘小然’的憑什麼罵他是狐狸精啊!明明是他先和魏豪在一起的,明明他才是小三,就算有狐狸精也應該是他才對!
偏偏是魏豪陪他過生日這天,莫名其妙地被罵了還被潑了一身酒,明明受害的是自己,可是那人一哭,魏豪竟然頭也不回地就追著他走了。
想到魏豪毫不留戀地立刻走人的時候,安昕的鼻子忽然一酸,一個沒忍住眼淚就大顆大顆地滴了下來。安昕低下頭,用手捂住嘴,壓抑地哭了起來。安昕用手背擦去眼淚,有什麼好哭的!他不願在人前哭,不是為了躲起來自己偷偷哭的!
正當安昕慶幸還好這裡沒有別人的時候,一隻手忽然搭在他肩上,一個微微有些冷漠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來:“安昕?”
安昕被嚇了一跳,怎麼都擦不完的眼淚也立刻就被嚇退了回去,心裡一瞬間有些莫名的期待,他一抹臉迫不及待地轉過身來,看清面前的人並不是魏豪的時候心又狠狠地抽痛起來。
“果然是你,”來人鬆了口氣似地,也看到他臉上的異樣和白襯衣上染著的酒漬,偏冷的聲音帶上了幾分關心,“你……還好吧?”
“嗯……”安昕把眼淚忍了回去,眼睛卻不敢直視對方,只是那聲音裡的哭腔他卻沒有辦法掩飾。
見安昕不看自己,來人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好幾年不見,你……還記得我吧?”
“柳…學長……”安昕還是低著頭,只是從回答中表明自己記得。
“嗯。”柳季白聽到這個稱呼挑了挑眉,但因為他性格本就偏冷並沒有說什麼,彎□子想看清安昕的臉,淡淡地問道:“怎麼了?怎麼躲在廁所裡哭?”
“沒、沒什麼……不是哭……”因為柳季白突然地靠近,安昕慌張地往後退了一步,抬起袖子胡亂地在臉上擦。
柳季白看安昕的樣子越發不明所以,只是安昕不想說他也就沒再問,就只說:“……那…洗把臉吧。”
“哦。”安昕聽話地捲起袖子彎腰洗臉。
柳季白就一言不發地站在旁邊,直到安昕洗得差不多了才開啟消毒櫃,拿了一條方巾遞過去。
方巾是溫熱的,捂在臉上乾澀的眼睛舒服了許多。安昕半天才擦乾了臉,一抬頭髮現柳季白還在看著自己,忽然覺得很難堪,有些侷促地說:“那、那我先走了。”
柳季白點了點頭,安昕才走兩步,突然又聽到柳季白問他:“你一個人回去?”
“啊?嗯,”安昕眼神暗了暗,“……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