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五 對皇帝說真話(1 / 2)

唉,還是躲不過這事兒啊。而且看來皇帝是有心顯擺,竟然拿起那本札子給李不棄看。

其實李不棄已經聽說京城傳言自從皇帝和范仲淹在天章閣奏對之後,皇帝就拿了范仲淹的“條陳十策”向重臣徵求意見,也算是吹風,所以其實京城裡這“十策”的內容已經傳開了。而且歐陽修、王拱辰等大小官員也紛紛就此上書言事,京城中已經一副革新山雨欲來的樣子了。

雖然已經大體知道範仲淹的條陳內容,但是李不棄還是接過札子裝模作樣的仔細讀起來。果然那“十策”的內容和李不棄後世瞭解的差不多,因為只是初步建議所以比較簡略,並沒有具體實行措施,所以一會兒就看完了。

見李不棄抬起頭來,趙禎笑著說:“厚農桑增加賦稅,明黜陟、抑僥倖等措施減少冗官可以節約錢糧。擇長官、精貢舉、減徭役、重命令、推恩信使百姓樂業。朕以為這十條切中要害,不棄,你看如何?”

看著皇帝一副“誇我啊,快誇我啊”的表情,李不棄的臉都快抽成了包子了,只好期期艾艾地說:“臣以為還是應該加一條,扶植工商,這樣可以在稅收上開源,於增強國力多有裨益。”

皇帝便不在意地說:“嗯,這條也可以加進去。朕正召諸卿上書言事,你也可以寫個條陳上來。嗯,只要這些都實行起來,不出幾年大宋就能國富民強了吧?”

李不棄念頭急轉後決定還是向皇帝說實話吧。反正已經躲不開了,能在皇帝面前落個料事如神的印象,再順便給一些人上上眼藥也不錯,說不定還有意外之喜呢。

他拿定主意後便說:“陛下,不是臣攪擾陛下的興致,只是依臣看,若是這十條一起施行,可能難以成功,而且可能造成朝堂上下大的動盪。”

“嗯?”趙禎捋鬍子的手停在半空,問:“為何?”

李不棄開玩笑說:“臣說的一些話若是傳出去只怕要給彈劾成篩子了。”

趙禎笑道:“好,那就當是聊家常,不要這麼多人伺候了。”

陳琳忙讓一眾小太監退出去,趙禎才說:“好了,現在可以說了吧?”

李不棄這才說:“陛下看這‘明黜陟、抑僥倖、精貢舉、擇官長、均公田’,若是施行下去的話無論是士大夫還是勳貴都沒有以前活得自在,這便得罪了所有士大夫和勳貴。這‘重命令’一條要嚴格遵守朝廷號令,更讓很多人失了上下其手的空間,自然會引得他們反對。這減徭役和推恩信又斷了地方官和胥吏們中飽私囊的路子。陛下算算,朝廷上下還有多少人不被波及。”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善財難捨,此乃人之常情,臣能料定這十條一旦實行下去必然物議洶洶,對範參政肯定也是交相彈劾。而罪名嘛,臣都替他們想好了,就是‘朋黨’。”

趙禎便問:“為什麼是朋黨?”

李不棄說:“若是同時施行這十條,涉及天下數萬官員和胥吏,億萬百姓,事物何其繁雜?一兩個人是成不了事的,若是用不肖之徒說不定還會壞事,所以必然要引志同道合之士以為臂助。再者既然要擇官長,必然要罷免無能不肖之官,任命稱職之人。只是到底什麼樣的人能勝任那官職,一向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這些都會給那些反對的人捕風捉影的口實。”

“而且範參政道德高尚,臣實在想不出他有什麼把柄可抓。因此結黨雖然難以查得實據,卻是攻擊反參政最有殺傷力的罪名。當然若想再離間範參政和陛下的關係,還可以再給範參政扣上個謀反的帽子。”

趙禎完全不相信,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大宋朝堂上皆知書達理之輩,怎會如你說得這般不堪?便是有一兩個宵小之徒,朕也不是糊塗的,怎會給他們離間了去。朕看來就這麼糊塗麼?”

李不棄說:“臣和陛下看朝堂諸公的角度不一樣。這就好比是在一座樓上,陛下坐在最高處,中間是朝堂諸公,最下層是臣這樣的人。陛下是從上向下看,看到的都是諸公的臉;臣是從下往上看,看到的都是諸公的屁股。看到的位置不一樣,所以臣沒有陛下這麼樂觀。”

“臣這是肺腑之言,所以不敢讓太多人聽見。若是傳出去,臣就沒法過了。”

李不棄這個比喻讓趙禎覺得很新奇。他在書案前踱了幾圈才停下來:“朕知道不棄你當年在文士手中差點兒丟了性命,但是不可如此偏激。你給自己取字‘中正’,朕就覺得甚好,望你時刻不忘中正平和。現在滿朝上下雖不能說沒有幾個小人,但是大多還是正人君子。若都如你所說搞這等陰謀詭計,那麼我大宋百年養士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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