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怎麼還不下雨?再不下一場雨,北方夏糧至少要減產四成。”文彥博從自己的值房走出來,抬頭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太陽不由搖頭,心裡又暗自慶幸。幸虧現在宋遼兩國還處在戰爭狀態,幸虧前幾年清源書院宣傳災害是自然現象,否則今年這麼長時間不下雨,他這個宰相就必須要請辭了,至少也要降官一等。但是今年雖然也有零星幾個人上書要皇帝和宰相對這場春旱負責,但是聲音不大,基本不用理會。
來到宰執議事會議的名堂,見龐籍、梁適、高若訥等人都已經到了,他便坐了首位,先問龐籍:“醇之,遼國那邊可有訊息傳回?”
龐籍說:“暫時還沒有。但是既然遼國派那個法號不戒的和尚來摸我們的底細,十有八九是打不下去了想要和談了。”
說完,龐籍從手邊的小几上拿起一本軍報:“剛接到陝西飛馬快報,夏人以戰勝遼軍再次要求獻捷,陝西那邊再次拒絕了。”
高若訥問:“這是夏人今年第二次請獻捷了吧?”
梁適說:“上次是三月時。”
高若訥哼了一聲:“夏人狼子野心,這是讓我大宋和遼國繼續打下去,他好從中漁利。”
龐籍笑道:“不管怎麼說,夏人這樣做確實牽制了遼國。我們不上夏人的當就是。遼大軍被牽制在河北、河東,西面有夏人不斷騷擾,東面有海盜擄掠人口,再加上這旱情,遼國定然是打不下去了。下面定然要罷兵,只是最後以什麼條件談成而已。”
文彥博忙問:“遼國也旱了?”
梁適說:“剛接到警察司轉來的情報,言海盜劫掠遼國獲遼國軍人、百姓,詢問得知,自從二月以來,遼國所據燕雲諸州也都旱得不輕。夏糧減產已成定局,再加上去年遼主對西夏用兵,耗費錢糧甚多,今年再次用兵,又有春荒,燕雲諸州今年的災小不了,如今已有百姓逃亡。”
文彥博問梁適:“有了這情報確實便如耳聰目明一般。樞密院設定職方司一事如何了?可能打探到遼國的情報?”
梁適臉上卻有些尷尬:“設官執事已經完成,只是從警察司撥來那些人要求行事皆按照警察司成例不可改動,更重要的是他們拒不將打入遼國的細作公開。這些人不識朝廷現在急需遼國情報的大體,不允許啟用這些細作,與原本樞密院這邊的官佐已經發生數次衝突。大宋又與遼國交戰,資訊無法交通,因此還不曾得到遼國情報。”
文彥博的臉色一冷:“唉!李不棄行事就是霸道,他的手下自然是有樣學樣。此事你們看該當如何?”
梁適說:“老夫以為當向陛下請旨,要警察司把細作全部移交職方司。他們的人還是當退回警察司。否則,樞密院政令不暢,會損了朝廷威信。”
文彥博點點頭,又想起一事,說道:“現在遼國既然有和談之心,那麼這海盜也要約束一下,儘快招安。不然,這些海盜都是唯利是圖之徒,既然可以劫掠遼國,又焉知不會劫掠大宋,甚或為遼國所用?”
梁適卻提醒道:“文相公說得是正理,只是現在到處都需要錢糧,卻哪裡有錢糧去招安這些海盜?據登州官府奏報,這些海盜卻分成兩種,一種是真的海盜,一部分是各家海商靠岸休息的水手和沿海漁民,跟在海盜後面搖旗吶喊罷了。依我之愚見,不如暫時派官羈縻之,待錢糧充裕,再行招安之事。”
文彥博便問:“那麼派誰去,可有著落了?”
梁適說:“已經議定由樞密院廣西房守闕主事錢崇德提舉此事,節制虎翼水軍指揮使段方以編練水軍緝盜為名具體操辦。”
文彥博點了點頭,然後皺眉道:“官家又差人來催問關於李不棄說黃河還會決口之事商議得如何了。諸位看此事該當如何回答。這事兒也商議了有三個月,官家大概等不及了。”
文彥博一提此事,政事堂眾人都是皺起眉頭。黃河容易決口那是誰都知道的,大家也心知肚明,但是不說出來大家還可以裝作看不到,等出了事情再說。反正到時候誰當宰相誰倒黴。
若是別人把“黃河要改道”這事兒喊說出來也好辦,這般下令讓大小官員上書言事,肯定有支援的有反對的,基本可以肯定會不了了之。
偏偏這事是李不棄提出來的,皇帝下旨讓朝堂議論之後,否定李不棄的聲音卻異常得小。實在是李不棄這塊金字招牌給人的壓力太大了。
不管怎麼不喜歡李不棄的人,也不得不承認,李不棄說話的含金量是很高的。你沒看見每天李家門外都是車水馬龍,求見的人排成長隊,比宰相府外面排的隊都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