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睿攜了我疾步地往裡走著,若在平時,他肯定是優哉遊哉的,因著今日身後跟了我,怕被有心之人,譬如說權翼之類的認出來,所以他也顧不得跟一路行禮口稱“見過鉅鹿公”的人打招呼,只是頻頻點頭示意,腳步加快地往內堂走去。
他腳步一快我便跟不上了,再加上眼睛不好,他又帶我繞的是花團緊簇、綠草茵茵的小徑,我更是看不清路,一個不當心便被腳下的鵝卵石絆倒在地。苻睿聽到我“哎喲”一聲痛呼便轉過頭來,卻見我跌坐在地上扶著腳踝便走上前來問道:“怎麼了?”
我吸了口氣道:“腳崴了……”苻睿皺緊眉頭蹲下,掀起我的褲角,將襪子往下一擼,只見雪白纖細的腳踝已紅腫起來,他伸手輕輕碰了一下,我便“啊”一聲叫了出來。如此苻睿也不敢再碰我傷處,只沉聲問道:“還能走嗎?”
我咬了咬牙,勉力道:“試試吧。”說完,苻睿便扶起我攙著往前走,我被他扶起來站立已經很是不易,剛邁出腳來用力想要行走便吃不住痛“啊”一聲歪在了他懷裡,皺起眉頭吸氣。
苻睿身子一顫,胳臂有些僵硬,臉色也開始不自然。他抬起頭來環顧了一下四周,剛才還那麼多人走來走去,這會兒怎麼就幾個丫鬟端著托盤你來我往?想找個幫忙的人都沒有……
苻睿見我額上已滲出密密的細汗,便狠了狠心,便我一把攔腰抱起,大步往前走去。快到內堂的時候正好身著大紅喜服的楊定走出來,一眼瞧見苻睿懷裡抱了個粉雕玉琢少年男子,大驚失色。這,這不可能吧?鉅鹿公竟也有殊癖?果然父子同好?
苻睿對楊定的這番表情很是不滿,怒氣衝衝對擋在門口的楊定道:“快讓開!”楊定急忙閃過身子,苻睿將我抱了進去,放在軟榻上,脫去我的鞋襪,頭也沒抬便對楊定說:“去拿些跌打酒來。”
我輕輕碰了苻睿的手腕一下,小聲道:“他是你姐夫,你怎麼這樣跟他說話。”苻睿撇了撇嘴角,楊定卻已命人去取跌打酒去了,正準備迴避。苻睿站起了身子,頓了頓道:“姐……楊……楊將軍……”
楊定轉過身來,恭敬地拱手道:“鉅鹿公有何吩咐?”苻睿“咳”了聲道:“把門關上。”楊定說了聲“是”便伸手去關了門,這時苻睿才拿起茶杯喝了口茶道:“有位故人要見你。”
“故人?”楊定抬起頭來看著苻睿,苻睿將頭往我的方向昂了一下,楊定這才轉過臉來看我。
方才他見苻睿急匆匆抱著我進來,又面含怒氣,他便本著非禮勿視的原則沒有看我一眼,這下仔細一瞧,突然恍然大悟,我倒是先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楊將軍,是我。”
楊定驚喜之餘大感尷尬,連聲道:“原來竟是段姑娘,楊某失禮了,不過段姑娘何以如此裝扮?”其實我倒隱約能瞧地出來他或許還有一絲不解,因為他是知道我與慕容衝的關係的,又幫我給苻暉送過信,現在又見苻睿抱著我進來,心裡肯定繞了不知道多少圈了,摸不清我到底是跟誰混的,只是不知道他會不會也像慕容泓一般認為我水性楊花……
我打量了自己的一身男裝打扮嘟了嘟嘴道:“我家候爺不讓我出來,呃……因為我最近眼睛不太好,所以我才央了鉅鹿公幫忙,一定要來喝這杯喜酒,總算沒有對楊將軍食言。”
楊定面有慚色道:“新興候倒也體書一封與楊某說了此事,楊某因為籌備婚事一直繁忙尚未抽出時間去探望段姑娘,本就是萬分抱歉,段姑娘眼睛不好還執意要來喝楊某的喜酒,這更叫楊某情何以堪……”
“好了好了!”楊定還沒說完就被苻睿打斷道:“你這府里路不好,段姑娘眼睛沒好又傷了腳,你那跌打酒怎麼還沒拿來?”
話音剛落,便有一個家丁跑過來道:“來了來了,跌打酒來了!”說完便彎著身子雙手奉上,苻睿一把拿到手裡白了他一眼,道:“下去吧。”那家丁說了聲“是”便退了下去。
苻睿拔掉瓶塞,我聞到一股辛辣嗆人的藥酒味,他皺著眉頭小心道:“你忍著點。”說完就倒了點藥酒在掌中準備往我腳踝上抹,楊定見狀,即刻垂首道:“鉅鹿公,末將回避。”
“去吧。”
“且慢!”
苻睿與我異口同聲道,此話一出,他與我對視了一眼,我笑了笑,對楊定說:“楊將軍,我的賀禮還未送上呢,你怎麼就急著走了?”
楊定微怔了下,隨即謙道:“姑娘不顧眼疾,甚至跌傷也要來喝這杯喜酒,楊某已是得了十分面子,不勝感激,哪裡還能再收姑娘的賀禮?”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