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開口道:“對了,段兄弟今日排除萬難又不顧眼疾、還扭傷一足來喝楊某的喜酒,可楊某到現在仍未能讓段兄弟如願,真是失敬了,就此賠罪!”說完,便拱起手來,我這才發現他一直低垂的手裡還握著個酒盅。
我急忙扶起他手,道:“呀,楊將軍,真是折煞我了,我可受不起!”說完,我便左看右看,想找杯酒回敬他,楊定看出了我的意思,輕道:“外面吵,進來說吧。”然後便示意我跟上他,進了一間內室。
到了內室裡面,楊定倒給我一杯酒,鄭重道:“多謝姑娘的賀禮,姑娘今日如此艱辛才喝到楊某的喜酒,楊某真是慚愧。”
我接過酒,沒所謂道:“楊將軍太客氣了,當日從鄴城遷往長安,將軍對我們一行多番照顧,這個恩情,楚楚是一直銘記在心的,來討將軍一杯喜酒,本就是叨擾了。至於那賀禮,公主喜歡才好,若公主不喜歡,將軍可千萬別說是我送的呀!”
“哈哈——”楊定大笑起來“好,公主若不喜歡,楊某就說是我自己做的,斷不會推到姑娘的頭上去。”
我也笑了笑,想不到楊定也有可愛開玩笑的時候,他一個舞刀弄劍的大將軍,繡那種東西?誰信啊!氣氛相當不錯,楊定沒有架子,為人又真正爽朗,我與他連幹三杯,算是真真正正喝到了他的喜酒。
三杯酒下肚,楊定突然垂了垂眼睫,頓聲道:“段姑娘……”“嗯?”我笑吟吟地看著他。他顯得有些侷促,緩緩開口道:“當日新興候說姑娘患有眼疾,楊某本是想親去探視的,可……終究是因為籌備婚事太過繁忙,再加上……若楊某冒然探訪,只怕會有損姑娘聲譽,所以……”
我鬆了口氣,就為這個呀,他也太緊張了吧,這下我算是明白了,他把我叫進屋裡就是專門為了說這事的,我會為這個而怪他嗎?我搖了搖頭,給他一顆定心,笑道:“楊將軍事務繁忙,楚楚一點小毛病哪裡又敢煩勞將軍來探?再說將軍想的那樣周到,連楚楚的聲譽都考慮在內,一番心意楚楚感激都來不及,將軍大可不必再耿耿於懷。”
楊定略一垂首,嘆道:“話雖如此,可楊某總是覺得過意不去。對了……”楊定抬起頭道:“姑娘的眼疾,楊某也是時刻放在心上的,仇池有許多方外名醫,楊某已著人大力尋訪善醫眼者,希望能夠早日將姑娘的眼疾治癒。”
這楊定原是仇池的部落首領之後,他本人是苻堅的降將,因為很有才幹、品行俱佳,所以不但深得重用,苻暉還將女兒下嫁與他。
“這怎麼好意思?”我真的有點不好意思了。
楊定卻擺擺手道:“舉手之勞,勿要掛齒。等尋到善醫者,楊某自會送通知新興候。另外,姑娘今日的腳傷,楊某也難辭其咎,待歸府之時,楊某自會送上良藥……”“好了好了……”我忍不住打斷他道:“楊將軍,你若再這樣,我可就怕了你了,你這將軍府我也是再也不敢來了,下回若在街上遇著將軍,也得繞道走,說的我頭都疼了,見過見外的,沒見將軍這麼見外的……”
楊定也被我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乾笑了兩聲,片刻後終於拱手道:“楊某還要出去招呼其他賓客,姑娘隨意,楊某告辭。”
“好。”我點點頭送楊定出去,等他走遠了才長長吁了口氣,心中大嘆,原來每個人都有成為唐僧的潛能。
停了一會兒我便回了方才那丫鬟領我去的廂房,所幸與這間屋子隔的並不遠,我一個跛子外加瞎子繞來繞去竟也找到了回去的路。可不能讓苻睿發現我亂跑,否則又是一通臭罵,如此我便也躺在床上午睡起來。
我懷疑苻睿是掐著時間睡的,等他“咣咣”來敲我房門的時候,正好是晚宴開始。瞧他一副出征將軍、勢在必得的模樣,彷彿此刻楊定就已經被他灌倒趴桌子底下了一樣。
說實話,我還沒見過比慕容泓更能喝的人,除非他想醉,否則誰都放不倒他,我曾經在背後偷偷叫他“千杯不倒翁”。他唯一的一次醉酒便是苻堅在宮中大宴慕容家族的時候,不但醉了,而且還醉的不省人事,從宮裡抬回新興候府。那一晚,是他真的想醉,想一醉不醒的罷。
我低眉順眼的跟在苻睿身後,瞧他雄糾糾氣昂昂地出征,心裡就納悶了,哪有小舅子非要灌倒新婚姐夫的?後來我才知道,因為楊定是降臣,苻堅雖然大度寬厚,可他的兒子個個小肚雞腸,今天找這個麻煩,明天看那個不爽。哪怕楊定已經是苻堅的女婿了,那幫皇子們仍然不放過任何一個壓他氣勢的機會。
也許是明白這個原因,楊定陪著苻睿一杯又一杯地喝,既不能倒的太快,否則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