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你動作太慢!”“半夏,我餓了……”他嘮叨得那樣自然,彷彿她天生就該為他洗手做羹湯的。
他們的關係那麼親密,他的口味喜好她都一清二楚,他從來不會不好意思奴役她勞動,反而毫不客氣地點菜。她喜歡雞腿雞翅膀,他偏不沾雞肉;他喜歡吃苦瓜,她偏偏嫌那是自討苦吃,口味天壤之別的兩個人一桌子吃飯,其實挺難做到的。可是她從來不捨得他吃少,不捨得看到他衝著不喜歡的菜皺眉頭還要硬生生吃下去。這樣的不捨讓她和他的飯桌上從來都不乏他愛吃的菜。
她怔怔出神。很久沒有得到回應的譚諫嚴探究地看著她的失神,突然抬手在她眼前晃動手掌,寬厚的大掌一下子喚回她的魂魄。她找回視線,就見到他莫名的眼神。歉意湧上來,她略整了整神色,輕鬆笑道:“最少要三四天後才能入味,拿到火上燻。看來這一下午白忙活了,到時候我們都早不在長沙了,還是沒有口福。”譚諫嚴看著她,看著她略帶遺憾的笑。他怎麼會任她花了一個下午做的燻肉白費了力氣?他總是有辦法的。
回到北京四五天後,孔半夏接到譚諫嚴的電話。她怔怔地聽著他在電話裡神秘兮兮地說:“你有沒有時間?我有好東西要帶給你看。”她說有,他於是欣然和她約了晚上見面。
他比半夏早到,等在一邊,上半身倚靠在牆上,手裡提著一個大袋子。
半夏到時,便注意到了他手裡拎的袋子——他在電話裡神秘兮兮說的好東西。
她走過去,心裡想:這個男人,三十而立了,還有這樣的“童真”?
譚諫嚴走過來,一臉笑,看著她說:“半夏,我今天帶來的東西保準你看了喜歡!”她失聲笑,問:“是什麼東西?”真金還是白銀,或許他要送她的是什麼貴重禮物?
她接過他遞來的袋子,鼻間飄過熟悉的肉香。她頓悟,不用開啟便知是上次在長沙時她親手做的燻肉。
他們都很忙,離開長沙後她早將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沒想到還有機會一嘗家鄉菜。這個男人,事情做到這份兒上,也不過是巴望著一餐她親手下廚的菜吧,她心裡暗想。果真她就聽得他說:“現在真餓,中午一個手術從一點到現在才結束,剛有機會讓我喘這一口氣。賺錢真不容易!”他眸色一轉,俯首認真誠懇地看著她問,“你餓不餓?看我千里迢迢地把這些帶來,你犒勞我一下,我們一起自己動手做飯好不好?”半夏不是時下不愛下廚的女子,他的要求在她看來根本不算什麼,她當然不會拒絕。
這人不過是想吃一頓家常菜,何需這樣興師動眾地拐著彎兒?
覺得好笑,她爽脆地提議:“不如就到我家裡吃吧,我家離這兒也不遠。只是我的廚藝不好,你吃不慣可不要怪我。”譚諫嚴大喜,笑聲爽朗。其實家常菜他到哪裡沒得吃?這樣花心思,不過是因為孔半夏拒絕他的邀請不止一兩次了,何況還是讓她親自下廚。她那一臉表情好像他是興師動眾,自己有多大方似的。其實她就是一小氣鬼,烏龜一樣溫吞,一定要眼見他進一百步才肯小心翼翼地回應他一步。
他薄唇勾笑,眉眼彎起來看她,說:“不會的,我早聽朋友說過你的廚藝在你們院裡是數一數二的。”半夏自然知道他從哪裡聽來,他們是相親認識的,她倒不知道介紹人向譚諫嚴介紹她時還強調了這麼一句。
譚諫嚴坐在她的車裡兩人一起去她家。路上她問:“你要點什麼菜?我家可什麼都沒有,你現在不說,回去就只有吃蒸燻肉了。”譚諫嚴當然不願意放過這樣難得的機會,他毫不客氣地點了幾樣雞鴨魚肉,都是大菜。半夏想:好在他沒有點生猛海鮮,不然累個半死不說,還要被他吃窮。她可不像他,資歷高。錢多。她才買了房子,還是苦哈哈的還貸一族。
菜自然都要去超市買的。他們停了車進超市,孔半夏挑菜,譚諫嚴就站在一旁看著。孔半夏低著頭弓著身子站在購物架前挑挑揀揀,柔和細膩的神態叫他一覽無遺。他看她白皙的頸。精緻的粉色耳墜。細長的睫毛,最後他的視線回到她的眼睛,又大又亮,楚楚動人。
他搭在推車上的手不自覺地放下來。他朝她靠近,緊貼著站在她身後,這樣他們顯得更親密,儼然是一對下班後一起逛菜市。回家做飯。操持家務的小夫妻。
這樣熙熙攘攘的超市裡,他的心漸漸地飛昇雀躍。偶爾有一兩個小姑娘路過他身邊時,抬起頭來睜大眼目光嬌羞地在他身上打轉。
他泰然自若,只亦步亦趨地推著車走在她身邊,在她停下來選菜的時候他就安靜地駐足一旁。
他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