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祈將清瀲抱回她的臥室,她的呼吸平穩,手足卻很冰涼。他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將她圈在懷裡坐到床上,拿被子圍了兩人。將臉貼上清瀲涼涼的面頰,他只希望小採會打電話過來。不知過了多久,電話和門鈴都毫無動靜,懷中的女孩卻突然暖了,然後體溫節節升高,面色潮紅,額上滲出汗滴,竟似又發起了燒。他連忙扶了她躺下,進浴室擰了條手帕,搭在她額上降溫。
接下來的時間清瀲的體溫一直維持在39℃,不升也不降,藤祈換了好幾次手帕,一邊不停地拭去她臉部的汗。可汗卻似源源不斷地滲出來,沒一會清瀲的上衣就已半溼。這樣下去似乎不妥,該幫她換下溼衣服,他猶豫了一下,手伸向女孩襯衫上的紐扣,卻又在半途中停了。掙扎了半晌,他轉身打電話,“喂,是我,你能不能儘快過來一趟?”
“真沒用,連女生的衣服都不敢脫。”藤媽媽坐回椅子上,沒好氣地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我像你這麼大時,都快要有你了。唉,看來我抱孫子無望了。”
藤祈坐在床沿,低頭靜靜地凝望安詳睡著的女孩,半晌才拋回一句話:“老媽,你以為誰都像你那樣臉皮比牆還厚呀?”“什麼臉皮比牆厚,那叫做勇於追求幸福!”一個小茶匙凌空飛過房間,正中他的後腦勺,“放心吧,清瀲小妮子只是發燒,現在體溫也降了,呼吸也平穩了,看她這樣子今晚應該沒事,你不用像守喪那樣繃著臉。”
見兒子充耳不聞她不由抿嘴一笑,“等清瀲醒後我一定要告訴她,好好取笑你一番……好了,我該走了,再不走護士長就要哭著來找我了。”
“我送你下去,”藤祈終於有了反應,他將母親送至巷口等候的計程車前,低下頭,又慢慢抬起,“對不起,讓你這樣跑一趟。”
藤媽媽回身看他。兒子已經比她高出了一個頭,長得像她個性卻與他老爸如出一轍。她微笑,“傻瓜,我是你老媽,用得著這麼客氣嗎?而且整天待在醫院,能溜出來一趟也不錯啊。不過告訴我,如果我來不了,你會怎麼做?”
“你知道的。”
藤媽媽霎時笑不攏嘴,大力拍拍兒子的肩,“我突然又覺得抱孫子有望了,快點回去陪清瀲吧!”
看著計程車絕塵而去,藤祈冒著冷汗按住肩頭,積了十幾年的怨憤終於哼了出來:“孫子還沒抱到,兒子就先給你拍死了!”
清瀲醒來時,窗外已微微泛著曙光,隱隱有鳥叫聲透過厚厚的窗簾傳了進來。她坐起來伸了個懶腰,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了。
“奇怪,怎麼這麼口渴?”她喃喃,下床去找水喝,卻差點在床邊摔了個跤。
“什麼東西?”她回身看地板上絆了她一下的物體,“咦,藤同學怎麼會睡在這?”
她蹲下,在她床邊打地鋪的藤祈似乎睡得很不安穩,眉頭微蹙,額上還冒著細密的汗花。
“不會是生病了吧?”清瀲伸手欲探他額頭,手腕卻突然被緊緊抓住,嚇得她坐倒在地。藤祈驀然睜眼瞪著她,眸中飛快閃過種種神色:恐懼,驚喜,訝異,氣憤……以及許許多多清瀲無法辨認的情緒,但也就是一剎那,他閉上眼,再睜開時,已經回覆了清醒時的平靜深邃。
他坐起身,睇住清瀲的臉,“你好了?”
“什麼,我一直很好呀。”清瀲有些莫名,“藤同學,能不能放開我的手,有點疼耶。”
藤祈彷彿這才發現自己一直緊握著她的手腕。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他鬆開五指。
清瀲偷偷甩甩痠麻的手腕,暗暗咋舌:藤同學的手勁真大。
“你做噩夢了嗎?”什麼夢這麼恐怖,會令藤祈嚇出一身冷汗?
“嗯,”藤祈似乎不欲多言,又看她一眼,“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為什麼一直問這種問題,發生什麼事了嗎?清瀲這才發現自己身處何處,訝道:“我很好,可我們不是還在民宿嗎,什麼時候跑回來的,我怎麼不記得?”
藤祈聞言凝望她,“你昨天生病了,我們坐計程車趕回來的,你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嗯……”清瀲皺起眉,腦中卻一片混濁,見藤祈一直盯著她,她乾笑,“好像有這回事呢……記不大清了。”
“你……”那天晚上到底去做什麼了?
“嗯?”
望著清瀲探詢的清澈雙眼,他決定放棄,“沒什麼。”不管是不是真的不記得,她沒事就好。
“你還是再睡一下吧。”
“還睡?你不是說今天是週一嗎,那我們該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