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都冷清得要命。
穿過走廊來到主殿,當年負責報時的青鸞綵鳳,都已經站成了枯骨化石。一個身穿軍大衣的男人背對著他們坐在倒扣的石香爐上,不疾不徐抽著菸斗。
對沒看錯,穿軍大衣抽菸鬥,還是短髮。
“來了?”他吐一口菸圈說,“來這沒人煙的地方做什麼?”
三個人面面相覷。風瀟存疑地行禮說:“巫咸大人,在下浮冰王之子風瀟,來此地尋找舊日夢神藏書《開天聖典》。您族長居此地,能否指點一二?”
“否。”那人說著試圖起身,似乎有點吃力,“來個人扶我一下,來的路上匆忙,腿撞斷了。”
風瀟和阿姒同時上前。那人卻說:“那個號稱夢神的來吧。”
納蘭德性於是上前去扶。剛扶起幾厘米,看到他的臉嚇一跳,一鬆手摔了回去。
“你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我怎麼了?”
“張開全!”
“加個前字尾好不好,巫咸張開全大人。”
那倆人頓時也跑過去一看,紛紛大喊“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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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開全跟他們對話講的也是蚩尤語,畢竟蚩尤語基本相當於這邊的官話,但個別詞語也會講神語,納蘭德性不僅聽得懂,而且試了試發現自己也可以用神語聊天。加上河南話陝西話四川話上海話島國電影術語,他不知不覺間已經成為精通九門語言的人才了。
張開全坦言自己的確是巫咸後人。問他為什麼會跑去那邊世界,他支支吾吾說久居靈山悶得慌。
“悶得慌……單是悶得慌就準確無誤出現在夢神轉世身邊了?請你加入惡靈演藝公司你也就毫不猶豫同意了?讓你幫忙做好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你也總是能想方設法做到?”風瀟質疑。
“你難道也是衝他去的?有什麼企圖?”阿姒說著已經挺身護在納蘭德性身前。
“怎麼跟巫咸大人說話呢你們?”張開全叼著菸斗說。
“怎麼跟夢神大人的左右神使說話呢你?”納蘭德性說,“問你話你就老實交待,你祖先都是我創造出來的。”
“……”張開全理虧,“好吧,老實跟你們說。巫咸主宿命,不是主個人宿命,而是主整個世界的宿命。我是得到神靈昭示,這世界很快將面臨劫數,命運唯一維繫在夢神身上,所以才……”
“那你為什麼不及早帶他回來呢?”阿姒問。
“我只知道世界命運維繫與他,卻不知道是怎麼個維繫法,需要我採取些什麼行動,只好靠近觀察,順其自然發展。”
說得有道理。風瀟看了看納蘭德性,覺得當下除了盤問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就問:“神靈的昭示裡,有沒有說這世界將經歷怎麼樣的劫數?”
“毀滅。”張開全說,“雖然沒有明示,但足以讓巫咸踏出靈山的,絕非小事。不外乎兩個字,毀滅。”
“是了。”風瀟點點頭,“不用昭示,也看得出來了。所以我們要找到真正由神明記述的《開天聖典》。”
“那裡面有拯救世界的辦法嗎?我只知道世間只有一本,由靈山夢神保管,並沒有看過。”
“應該是有的。”
“我們要儘快找到,否則這世界的靈人們總想著犧牲掉凡人世界。這想法太喪心病狂。”納蘭德性說,“現在也就風瀟的是非觀還明確一些。是吧風瀟?你在你們兵主大人面前力爭不殺我,也是想找到《開天聖典》裡同時保全兩邊的辦法吧?聽阿姒講了你身上有一半神農氏血統,我才明白你的苦衷。你是一個心有大義的人。”
風瀟看著他不說話,而後點點頭。
“那,一起找吧。”張開全磕了磕菸灰收起菸斗。幾個人從主殿開始尋起,幾雙手凌亂地撫過這一片時間的遺蹟,灰塵越抹盡回憶越浮現,一點一滴一朝一夕都歷歷眼前。不只是風瀟和阿姒,納蘭德性也有這種奇異的感覺,熟悉極了,又陌生極了。
不覺間已經日落,各自掌了一盞冷燈,卻還不如外面月光照得亮堂。一群人找著找著找散了,分頭去了不同方向。舊物許多已經辨不出形狀和用途,納蘭德性想,六千年是個什麼光景?一本書存不存得住?該不會已經化了灰。
又一想,紙是東漢才發明出來的,這時候的書想必是用別的材料做成的,還不至於碳化。
想著就來到一處空曠的庭院。與其說是庭院,不如說是個露天場所,因為它沒有圍牆沒有小徑,一汪白水之外是大片雪原,雪原之外就是山外的雲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