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相遇的時候卻失之交臂而感到刻骨的疼痛!
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在他以為自己已經一步步靠近的時候,剎那間,所有的一切都灰飛煙滅!如果真的是死亡,除了遺憾,也不再剩下什麼,可是他卻還活著,只是命運的玩笑,讓他離那個人更遠,更遠……
這一刻,刻意壓抑了許久的濃濃哀傷洶湧而出,瞬間將他重重湮沒。手掌覆蓋下的雙眼輕輕地顫動,他感覺到了浮上眼睫的溼潤……
光陰就似那指間的沙緩緩流逝。
夕陽的餘暉從客廳窗戶外透過,昏暗的橘色光芒將廳中傢俱的影子拉得很長,牆壁上的老式掛鐘發出緩慢而平穩的嘀嗒聲,而電視中的節目早已經換成冗長枯燥的股評。
過了許久,門外傳來了鑰匙開門的聲音,徐舒雅推門而入,樓道上投過來的燈光映出她柔美容顏上的幾分煩憂慌亂,垂首嘆了口氣,順手開啟了客廳裡的燈,再抬起頭時她才發現秦優竟然坐在客廳裡。
很快掩飾地轉過身去放下揹包鑰匙,她深吸了口氣,然後用平常輕鬆的語氣道:“小優,怎麼不開燈?這樣看電視容易看壞眼睛哦!”
回過身來悄眼看去,發現秦優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剛才自己的樣子,徐舒雅心裡悄悄鬆了口氣。
調整好情緒她笑了笑,然後走到沙發旁,發現電視裡竟然播放的是商業臺的股評,不禁覺得驚訝,伸手揉揉兒子的頭,問道:“怎麼看起這個來了?能看得懂嗎?”
早已恢復一臉平靜的秦優淡淡地笑了笑,輕輕拉開徐舒雅的手,抬頭看著她道:“沒什麼,隨便看的。”
徐舒雅轉頭看了看牆壁上的時鐘,回頭笑著對秦優道:“今天晚上雖然不用過去餐廳那邊,不過倒是要回藝術中心加班,最近少年合唱團的那些孩子在準備一場大型表演,老師人手不夠,要去幫幫忙;反正沒有買菜呢,不如我們出去外面的小麵館吃一頓吧?”
“好。”秦優隨手按下遙控器關了電視,從沙發上站起身來。
徐舒雅看了看他,抿了抿唇,又道:“要是功課做完了,晚上不如就跟我一起到藝術中心去吧?”
秦優轉過頭看徐舒雅,心思極敏銳的他察覺到徐舒雅的語氣似乎與以往有些不同。
“嗯——去練練琴也好,你不是說校慶的時候你要代表年級去參加匯演的嗎?”徐舒雅很快接著道。
秦優挑了挑眉,注意到了她眼神裡的一絲閃躲。
避開兒子的目光,徐舒雅轉身重新拿起揹包和鑰匙,一邊開啟房門,一邊催促道:“走吧走吧,再晚些小麵館可能就沒有座位了。”
沒有再說什麼,秦優無言地跟隨在徐舒雅身後走出了家門。
待兩母子坐在喧鬧擁擠的小麵館一角的卡座裡,徐舒雅仍是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她低著頭,手中的竹筷無意識地撥著麵碗裡的青菜,一碗熱騰騰冒著香氣的肉絲麵,也沒有動幾口。
“發生什麼事了?”秦優抬眼看了看她,終於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開口問道。
從剛才出門到現在,她不是暗暗左右張望似在躲著什麼,就是這樣一副走神恍惚的樣子。
“啊——”聽見秦優問話,徐舒雅一下子抬起頭,眼裡一片茫然,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有些慌亂地撇開眼,掩飾地翻攪著碗裡的麵條,頓了頓才接道,“呃,什麼發生什麼事?沒有啊……”
不語地看了她一眼,秦優沒有再說話,重新低下頭去,從容而優雅地繼續吃著自己面前那碗其實略嫌粗糙油膩的麵食。
徐舒雅有些訥訥,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沉默不說話的兒子好像總會給人一種無法反抗的威勢和壓迫力。
只不過,心中有事的她根本就沒有太過留心這種不和諧的怪異。
沉默了一會兒,徐舒雅悄悄抬眼看了看兒子,猶疑許久,然後似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輕聲試探地問道:“……小優,你……你想不想見爸爸?……”
話問出口,她卻又開始後悔了。
似乎察覺出她並不願提起那個男人,秦優從小也懂事地很少問起有關他的爸爸的事,都已經瞞了這麼多年,事實不也證明,沒有那個男人,她也能獨立將孩子撫養成人。
而私心裡,她其實也有些害怕,也許,當那個男人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出現在秦優面前的時候,她害怕以那個男人一貫的霸道,會不顧一切地將她的孩子帶走。
正好此時,麵館門外的路邊一輛消防車呼嘯而過,掩去了她剛才格外輕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