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是嗎?我想,他並不知道……”
“小的時候他鋼琴彈得很好,那時候我曾聽不少人提起過,方家出了個音樂神童,也許在將來,他會在這個領域有很高的造詣。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也是在彈鋼琴……”到現在,腦海中都還能隱約浮現那雙清清冷冷的眼睛在面對鋼琴的時候那種因為專注認真而煥發的神采,梁墨琰沉沉的目光忽然變得有些遙遠,陷入那逐漸變得越來越陳舊的回憶裡。
秦優眼底有一絲嘲諷,他也回想起當初自己那種對鋼琴和樂譜的狂熱,可是音樂神童?他的父母似乎對此卻是相當的不滿,在他們認為,他的這份愛好絲毫不能對他們當時在方家的地位起到任何的改善,也不可能給他們爭取到更多的好處。
“我沒有想到他後來漸漸就放棄了,”頓了頓,梁墨琰重新回過神來,神色中有絲遺憾,“第一次見面以後,我沒有再聽過他彈琴,直到他的十八歲生日,方家專門為他舉辦了一場宴會,他在方老太爺的要求下,才簡單彈奏了一曲。自那一次之後,他似乎,就再也沒有彈過琴了……”
“……不過幸好,那一次,我有去參加那場宴會,我將他彈奏的那首曲子偷偷錄了下來。”梁墨琰緩緩道。
秦優驀地轉過頭看他,眼中有著訝異,“你……”
“他是一個相當聰明的人,除了他的音樂天賦,其他方面比起方家和他同輩的人也要更加優秀,”梁墨琰的目光看著桌子當中那座銀色燭臺的倒影,繼續著自己緩慢的回憶和陳述,低沉的聲線中有著連他自己也無法察覺的幾絲柔和,“幾年的時間裡,他就受到了方老太爺的信任和重用,甚至連方鴻雲都開始將小了自己一輩的他視作一種威脅。”
“看得出來,方鴻雲的顧慮並不是多餘。”梁墨琰輕笑,看向秦優,“如你所說,他對方氏,勢在必得。”
秦優緩緩一笑,淡然道:“你似乎對此很為他感到高興?”
“不,”梁墨琰慢慢斂了笑,停頓了一會兒後,輕聲道,“不是。”
秦優挑眉。
“他的眼裡沒有那種狂熱,”短暫的沉默,梁墨琰眸色又逐漸深沉,“他明明並不在意,卻又著意爭取。”
秦優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言語。
“我一直很想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這麼頑固的執著,”梁墨琰聲線變得低沉,“執著到不惜和方家最中堅的方鴻雲一派正面為敵。”
就算方維信得到方老太爺的看重,可是方鴻雲畢竟還是方家的直系長子,方維信的大伯父,方氏的第一繼承人,無論是輩分還是身份,都有著一種不可輕易撼動的穩固;可是方維信卻還是無論明暗,都在隱隱挑釁著方鴻雲的地位和威信,讓方鴻雲將他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方老太爺明知這子孫二輩兩人之間的明爭暗鬥,但卻放任不理,一手執掌方氏多年曆經風雲的他,優勝劣汰、適者生存就是他挑選方氏將來繼承人的唯一法則,對此,他有著近乎殘酷的冷漠。
餐桌前又是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秦優淺淺一笑,轉頭看向窗外夜幕中的某一顆閃亮的星子,轉而道:“方維信如果還在世,他一定會很意外,其實你對他所知道了解的,竟然比他以為的還要多。”
“他應該是會意外的……”梁墨琰的語氣有著一種彷彿旁述般的冷淡,“他大概不會知道,他在方氏的某一個下屬,會每隔一段時間向我彙報他的近況和動向;大概不會知道,我手裡還收藏有許多有關他的一些影像記錄;也大概不會知道,每一年,我都會買下一個他喜歡的彩蛋,想著也許某一天,可以全部送到他的面前……”
“……我以為我已經知道他很多瞭解他很多,可是,直到最近,我才發現,原來他的身邊還有你和信德的存在。”
“……他出事前兩天第一次跟我通了電話,他說希望我能出席一週後關於恆泰和信聯之間合作洽談的最後一次會議,因為那場會議無論是對於信聯,還是他,都有著一份很重要的意義……”
“夠了,梁墨琰,”秦優打斷他的話,轉眼望著那雙深沉濃黑的眼眸,深深吸口氣,緩緩道,“夠了。”
隔著長桌,兩人看著對方,燭光搖曳,將他們倒映在地上的身影拖得長長。
“我只想告訴你,”靜默了許久,梁墨琰淡淡地道,“這一世,他在我心裡的位置誰也不可能替代。你明白我的意思。”他抬眼看向他,燭光漸漸黯淡,讓他眼底彷彿融入了一抹無法化開的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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