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送了幾回食水,我因為心情不佳,只陪著爹孃勉強吃了幾口就放下了。
如果說之前的鬱悶是因為捨不得離開博文的話,那麼這時候則是因為江闊成功地挑起了我對未來的迷茫和惶恐。
我本來以為他不過找個藉口把我從博文身邊帶走以免我妨礙江柳的幸福,那麼頂多嫌我閒著礙眼給我安排個下人的差事供人差遣。這個沒什麼問題,我從小就很乖,什麼家務都幹過,不就是服侍人麼?一樣是在用自己的勞動養活自己,雖然任人差遣的日子頗顯卑微,然,做人本就該伸屈自如不是嗎?我完全可以把它當作是在磨礪意志。
可是他剛剛的語氣和臨走時極盡嘲諷和冰冷的眼神傳遞給我一個資訊:他比我想象的恨我,他視我為眼中釘,他不會就這麼放過我。
這樣一個冷血的人,對妹妹卻真是好呢。我在心中苦笑了一下。
那麼他要怎麼打擊報復我呢?顯而易見,江柳在郭府越不受博文待見,我的日子就越難過。人質?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這麼說我還得祈禱博文對她好一點了?我自嘲地想。
心裡冒起一股股酸水,我以為我離開了,就不用對著他們勉強自己微笑,就不用讓自己為難,卻沒想到,我在意的東西只是換個更殘忍的方式重新提醒我罷了,它讓我進退兩難,更加無措……
是不是人生從就不存在“重新開始”這四個字?
是不是有些人有些事一旦發生就將影響你的一生,即使想逃也逃不掉……
還有,從江闊其人來看就知道江府的人也絕非善類,如果他們知道其中的緣委,那麼往後的日子等待我的就不只是江闊一個人的責難,我要面對的是整個江府的敵視……
呃,這真是件恐怖的事情。
我是真的被打擊到了,對於十二歲的,沒出過遠門,沒見過市面,並且被保護得過好的我,雖然整個童年都在那個飄著水氣的小鎮上奔走,仔細想來倒卻從未見過大惡大偽之人,所以這一秒,儘管早就知道,我還是無法接受我以後要在一個如此可怕的男子掌控下生活,尤其是我還是他寶貝妹妹的威脅,加之我們曾有矛盾。
我想有時候私底下我不是個足夠勇敢和淡定的孩子,就像此時,我再沒了看風景的興致,抓起被子昏昏沉沉地睡覺,只盼著這路永遠走不到盡頭,我也永遠不用去面對接下來的一切。
不過事實證明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到傍晚時分,馬車忽地停了。
外面有人喊道:“大少爺到了!”
一聲接一聲充滿喜悅的“少爺回來了!”的聲音漸漸遠去。
不久便有一大批人吵吵著朝這邊匆匆走來,停在前面的馬車周圍,此起彼浮的問候聲談笑聲一時熱鬧起來。
我正在馬車裡豎起耳朵仔細聽外面的動靜,忽然簾子一挑,有個略微熟悉的女聲傳進來:“小姐,少爺讓你下車!”
006 初入江府
我一頓,安慰地朝擔憂的爹孃笑笑,旋即掀開車簾先下了馬車,又轉身扶了爹孃下得車來,這才抬起眼來看眾人。
此時周圍已經靜下來,眾人都在打量我,眼睛裡或驚豔或敵意或不解,不一而足。
首先進入眼簾的是中間一對年近半百,衣著華貴的中年夫婦。男子身形高大,不怒自危,眼睛裡是商人特有的精明;婦人面露慈祥又貴氣逼人,此時一隻手正牽著江闊,不難猜出是江富夫婦。
然後是一位衣著考究,妝容精緻的妙齡女子,臉上隱約還掛著淚珠,右手正捻一方綢緞手帕拭淚,左手則緊緊抓著江闊的衣襟,一副無限嬌羞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是不勝小別的新婚夫婦。
再旁邊還有幾位花枝招展年齡不一的美貌女子,估計是妾室。
眼前江闊正斜著一雙眼睛嘲諷地看我,對周圍人的疑惑沉默以對,一副看好戲的模樣。那模樣似乎在告訴我,我在等你出醜。
我並不介意,低垂著眉眼,臉上笑意依舊,緩緩向前走了幾小步,站定,朝著江闊身旁那對中年夫婦深深地屈了屈膝。再向兩邊周圍屈了一屈膝。
這時江母不禁指著我問道,“闊兒,這…”
那紫衣女子也頗有些緊張地看著他。
“娘,妹夫對柳兒甚好,百般依賴,這便是妹夫為表誠意贈與我的侍妾,鄭雨。”說完又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
我心裡咯蹬一聲,不知是喜是憂,雖然知道他多半是在胡說,可聽他那麼說博文心裡就是忍不住酸酸澀澀,無限委屈。
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