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讓人那麼毛骨悚然。
果然,莫瑾壓低了聲音:“安捷哥,偷偷問一句,你和我哥誰在上面?”
安捷的臉先是綠了,隨後青了,最後黑了,看著莫瑾近在眼前的那雙無知的大眼睛,心裡非常悲憤,咬牙切齒地說:“這話是你一個小姑娘家該說的麼?”
莫瑾眨眨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明白了。”她點點頭,頗為同情地看著安捷,“辛苦你了。”
世界那麼大,為啥偏偏讓我遇見你們——安捷一口氣堵在胸口,眼角抽搐,敢情這姑娘是念著一刀子沒把自己捅死,於是過來要氣死自己的。
莫瑾打量著安捷襯衫下顯得有點單薄的身板,面有憂色,繼續說:“哥,我聽說那個那個很疼的,你吃得消麼?”
明白了,這姑娘是想去個天涯海角旅遊,沒湊夠路費,過來搭順風巴掌的。
安捷想,見過找抽的,沒見過這麼找抽的,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努力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緒,大風大浪都過來了,不能因為一個小姑娘失了水準——正在離他遠去的基本道德告訴他,不能謀殺未成年人。
他儘可能心平氣和地說:“莫瑾,你這個年齡,應該多讀些有用的書。”
莫瑾嬉皮笑臉以對。這時候莫匆從衛生間裡出來,瞄了一眼安捷的臉色,勉強忍住笑,輕咳了一聲:“小瑾,磨蹭什麼呢,今天還讀不讀書了,去叫小瑜起床吃飯。”
莫瑾做了個鬼臉,小兔子似的跑了——嘖,這差距。
莫匆拿了碗筷,把豆漿給安捷倒上,又把小托盤裡盛滿了糖:“小瑾那個不著調地跟你說什麼了——先吃,不等那兩個丫頭,小瑜能磨蹭著呢。”
“要是你那個滿腦子豆漿的腦袋還有一星半點除了吃以外的事,就應該稍微關心一下你妹妹的精神健康。”——明顯是遷怒。
莫匆眨著他從小瑾那盜版來的“純潔的”眼睛,用一副不明白你說什麼的表情看著安捷,然後毫不在意地拿小勺子微微放了兩勺糖在安捷的豆漿碗裡:“夠不夠?”
安捷嘆了口氣,肩膀垮下來,悶悶地說:“夠了。”
莫匆偷偷摸摸地笑,嘴角彎上去,再努力落下來,再不受控制地彎上去,再抽搐著臉部肌肉讓它看起來不那麼愉快……周而反覆,直到安捷忍無可忍地放下筷子,翻了他一眼:“你羊角風啊?”
莫匆美得像個智障,他臉上大概二十多年來,從來沒露出過這麼傻的表情,安捷不知道是這個早晨第幾次地嘆了口氣,有點倒胃口。
這樣平靜而安寧的生活簡直讓人麻痺,柴米油鹽,半真半假的拌嘴——醉蛇那個電話之後,好像李一下子從人家蒸發了……好吧,唯一不和諧的就是每天在小區門口出沒的,何景明那輛扎眼的蘭博基尼。
安捷啼笑皆非地想,自己從頭到腳也不知道到底哪裡不對了,為啥招惹的都是男人。
可是李雖然頂著那個可怕的金屬腦袋註定一輩子縮頭,卻不可能是隻真的烏龜。這平靜會讓人不安。
山雨欲來——
這一次打破沉默的,是楊金鈴那個眼淚多得像水龍頭一樣的母親。那聲俱淚下的樣子,讓莫匆開啟門以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安捷幹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因為這些聯想而顯得有些臉色不大好地把這位阿姨讓進屋。
楊金鈴她媽一見著安捷就跪下了,粗大的手抓著安捷的褲腿,緊攥著不放:“我的女兒啊,我的女兒啊……”
莫匆沉著臉望著安捷——你個沒節操的,小姑娘都招惹。
安捷覺得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他無奈地試圖把這大嬸扶起來,可是悲劇地發覺這大嬸死活不肯起來,並且大有在地上打滾的意趣。這一哭二號三上吊的架勢,讓他深深地明白,為什麼世界上會有人心甘情願地和又不軟又不香的男人搞在一起。
最後終於在楊媽斷斷續續連哭帶號的敘述中,安捷總結出了到底怎麼回事——楊金鈴留書離家出走了。
理由……理由……唉!
安捷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心虛,不大敢抬頭去看莫匆的眼神。
理由是高考感覺不好,加上失戀,想出去散散心。而這個失戀的物件,好巧不巧,正好是姓安名捷的前同班同學。
安捷十分想說“這和我有半毛錢關係”,可是看見楊媽死去活來的樣子,又硬生生地把話給嚥了回去。好不容易安撫好了楊媽,答應她一有訊息立刻聯絡她,這才把大嬸哄走。他長吁了口氣,坐在沙發上,裝著低頭研究楊金鈴的離家出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