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蟲子的分泌物裡提取到了什麼東西?”
“致幻劑,”醉蛇脫口,“你覺得……”
“沒有證據,我不能確定,但是有這個可能,”安捷轉過身去,靠牆站著,偷偷地靠在牆上借力撐著自己歇一會,喘勻了氣,“我現在想起來,好像那次在古城,除了那場突如其來的地震,其他的東西都帶有很強的暗示性,包括那串最後感覺像是長進我手腕裡的珠子,很奇怪。”
“但是這裡沒有那種蟲子……”
“也沒有任何藥物的跡象。”安捷攤出一隻手來,指甲上還沾著刮下來的顏料碎屑,“這才是真實的。”
“那你說是誰……”
安捷微微低下頭去,沉默了一會,突然問:“十五,你說李是不能被殺死的?即使他摔得血肉模糊?”
十五有些疑慮,慢慢地點點頭。
安捷的目光回到醉蛇身上:“這樣說來,你可能沒能殺了……那個人。”他遲疑了一下,最後把“父親”兩個字嚥了回去,好像放棄了什麼一樣似的,像醉蛇一樣用了“那個人”這個稱呼,“走吧,跟我去見見他。”
他轉身想往前走,被一邊站著沉默不語的莫匆一把拉住,生拉硬拽地拖進懷裡,年輕人的態度異常強硬,他緊緊地盯著安捷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你為什麼一身都是汗?到底怎麼回事?”
“我熱……”
莫匆偏過頭去閉上眼睛,努力忍耐著什麼一樣,又睜開望著他:“你一輩子總得有說實話的時候吧?”
安捷無聲地笑了,微弱的光芒碎裂在他諱莫如深的眸子裡,他低低地說:“跟你有半毛錢關係?”
隨後一把推開僵硬了的莫匆,步履不穩地往後退了兩步,轉過身去:“走。”
這地方越來越像是個巨大的地下宮殿,高大的柱子頂起穹廬一樣微彎的頂,暗色的頂部寬大而帶著居高臨下的睥睨,柱子上的龍紋怒而沖天,每一片鱗片都如同真實,尾部釘在柱子上,說不出的霸道。
地板變成了漢白玉,直通往黑洞洞的正殿,美麗的宮廷歌舞圖變得詭異起來,那些窈窕女子的笑容好像混雜著說不出的惡意,微微飛起的眉眼似笑非笑,人物越來越少,而人的形體也越來越不正常,慢慢地開始顯示出某種動物的特徵。
蛇尾、蛛腳、利爪……
從人變成了野獸,然後侍女的面孔漸漸分成兩張,一張青面獠牙,另一張帶著某種極其憂傷的表情,欲說還休什麼一般。
安捷停下腳步:“真形象……”
十五饒有興致地湊過去,仔細看牆上的畫:“也就是說,我們走過的路,蘊含著從人到非人的過程?為什麼她好像很難過?她後悔了麼?”
李商隱寫過,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長天夜夜心。
其實廣寒宮裡的,是仙人?或者……
轉過一個彎,一扇巨大的門出現在眾人面前,醉蛇看了安捷一眼,後者點點頭,然後兩個人一邊一個地搬起一邊的開關,轟鳴聲響起來,整個大門緩緩向上開啟。
燈光大亮,讓習慣了黑暗的人的瞳孔急劇的收縮起來。
四個人目瞪口呆地站在門口,就像是誤闖入龍宮的凡人,對著裡面的金碧輝煌不知所措。醉蛇的喉頭不易察覺地滑動了一下,他們都不是沒有見識的人,享受過最窮奢極欲的東西,見過最美的風景,吃過最好的事物,泡過最美的女人,他們年輕的時候追逐過權力和金錢,骯髒或者乾淨的,可是沒有人能形容得出這個地方。
天鏡古城的傳說,始於永生的神明,終於極欲的人間。
一瞬間他們彷彿生出某種感覺,這個地方包含了一個人所有的全部欲 望,好像只要走進這裡,只要走進這裡,就再沒什麼是得不到的。
這時候一陣從容不迫的腳步聲響起來空蕩蕩的大廳裡,然後一個一身珍珠白的男子進入了他們的視線。那張充滿異域風情的臉上有一對罕見的灰藍色眼睛,帶著笑意那麼走過來的時候,很難形容他的年紀。
二十歲?三十歲?
年輕的臉和年輕的面板,挺直的脊背,流暢而優美的身體線條。可是他有一雙蒼老的眼睛,心靈的視窗讓他靈魂的年紀無所遁形,他好像已經看過了世界上所有的東西,也厭倦了所有的東西,日子對他而言,什麼都不是,他守在這裡,就像是一尊會動的塑像。
男人看著安捷笑了:“飲狐,我等了你十年了。”
第八十四章 被拋棄的人性
安捷靜靜地站在那裡,眼睛一眨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