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西北角有一座佔地約五畝的大酒肆,叫做玉蘭酒肆,開業剛剛兩個月,是趙郡李氏在中都花重金購置的一塊土地,短短時間內便成了中都數一數二的大酒肆,開業至今每天客人爆滿,生意極為興隆。
這裡同時也是河北重要士族的聚會之地,十幾名河北世家出身的重臣定期在這裡聚會,此時,三樓的蒼鹿房內坐滿了二十幾名官員,全部都是河北籍的朝官,今天大家聚會是為了給新任兵部侍郎李清明接風洗塵,由李清明的父親李仁壽擺酒請客。
儘管房間裡眾人飲酒吃菜,談笑風聲,但還是有一種難以掩飾的尷尬氣氛,在房間一角,李仁壽獨自坐在一張小桌前喝悶酒,顯得非常悶悶不樂,李仁壽原本出任尚書左丞,但兒子李清明出任兵部侍郎後,李仁壽便被改任為趙郡太守,尚書左丞一職由王善接任。
李仁壽倒不是為出任太守而煩惱,趙郡太守一直便由李氏族人出任,像隋文帝時代的趙郡太守便是由李靖的父親李詮出任,所以李仁壽出任趙郡太守也算是天經地義。
但李仁壽今天不高興的原因是兒子李清明藉口身體不適,不出席給他舉辦的接風洗塵宴,著實令李仁壽丟了面子,李仁壽又不能當眾發怒,只得回去後再和兒子算帳。
這時,一名官員笑道:“聽說今天相國們在天賜樓商議,決定科舉錄取名單,不知現在情況怎麼樣了,名單有沒有下來。”
“韓兄搞錯了吧!今天可不是出名單,而是決定名額分配,利益還沒有擺平妥協,名單怎麼可能出得來。”
“說得對,我聽說這次參加科舉的考生中,光我們河北計程車子就有一萬六千餘人,佔了近四成,最後錄取名單中,我們河北士子至少要有四十個名額才對,要不然就不公平了。”
眾人紛紛應和,錄取計程車子也主要是去河北和青州各縣為官,當然要以河北士子為主。
就在這時,有人在門口喊道:“盧尚書和崔尚書來了。”
眾人紛紛起身,只見盧倬和崔煥快步走進房內,幾名重要世家的家主連忙上前去見禮,盧倬擺擺手,“大家請坐下吧!不必多禮了。”
眾人又重新坐下,盧倬和崔煥也在留給他們的座位上坐下,盧倬看了一眼李仁壽,見他悶悶不樂,又發現他旁邊位子空著,盧倬找了一圈,卻沒有看見李清明,便問道:“仁壽,清明呢?”
李仁壽苦笑一聲,“他昨天去軍營考察,可能有點受涼,今天一早他頭疼得厲害,身體也不舒服,便說不來了。”
盧倬一怔,這算什麼理由,今天可是給他接風洗塵,再是身體不適,也應該露一露面才對,清明可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之人,盧倬想了想,估計是他們父子二人之間產生了什麼家庭矛盾,盧倬便不好再多問了。
這時,崔煥族弟崔少安問道:“不知科舉名額有結果了嗎?”
房間裡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向盧倬和崔煥望來,這關係到每個家族的切身利益,他們都有子弟和門生前來中都參加科舉,光盧氏家學的子弟就來了四百餘人,博陵崔氏家學也來了數百人,當然對這次科舉看得極重。
盧倬的臉色十分難看,低頭喝酒一言不發,崔煥見盧倬不吭聲,他便笑了笑,對眾人道:“這件事朝廷已爭論了兩天,大家都相持不下,今天蘇相國提出一個方案,先按科舉成績錄取五千名太學士子,然後再按太學士子的地域比例為基準劃定各地的科舉錄取比例,這個方案已經表決透過了。”
大堂內的議論聲頓時響成一片,連李仁壽也暫時忘記了兒子帶來的不快,他也同樣關心李氏族人和門生的科舉情況,李氏族人和門生來了兩百五十餘人,這關係到他們李氏家族能否振興。
李仁壽咳嗽一聲問道:“那崔兄覺得按照這個方案,我們河北士子被錄取可以佔到幾成?”
房間裡再次安靜下來,這時,盧倬嘆了口氣,緩緩道:“事到如今,我就坦率地告訴大家,前五千名士子我們已經劃出來,三場考試中只要一場考試能得上上評就能進入前五千名,其實已經統計出來了,五千名士子中,河北籍士子佔了九百人,不到兩成,也就是說,一萬六千名河北士子中最終考進前五千名者只有九百人,出乎我的意料啊!”
房間裡頓時象炸開了鍋,眾人都急了起來,這樣的話,河北士子被錄取者連二十人都沒有,要知道新隋可是以河北和青州為根基,如何待河北如此之薄。
“不行,這樣不公平,我們不能接受!”
不知是誰先叫嚷起來,頓時引起一片不滿之聲,盧倬重重一拍桌子,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