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喚得我急急睜開了眼。
雕欄,畫棟,木琴,瓷瓶……
這裡是凌國帝宮。
“鈺兒——”
我將手伸向簾幔外側,此刻,我不想一個人靜靜地,太靜了,我會不安,會想起那抹白光,和它背後的故事。
指間傳來的是清風的涼意,我緩緩地握緊自己的雙拳,任由指甲再一次狠狠地伸進面板,只有切膚的痛,能讓我有不再沉淪的清醒。
倒頭來,愛了我一生的男子,都沒有和我任何一句話,就這樣走了……。
熱淚洶湧,順著眼角汩汩而落。
掀起簾幔,陽光一束一束從窗框中照進來,塵埃在光束中飛舞。一切又平靜了,連同心,永遠地靜了。
我緩緩地坐起,淚眼迷濛中,彷彿看見鳳胤在前方凝視著我,像從前一樣沉著瀟灑,且多了一抹平靜的神情。
他手裡拿著那福袋,微笑道,“玉兒!這福袋……藏著你的心,沾著你的血,駐留這我們今生不變的情誼。”
“是麼,它真的賜福與你了麼?所以,你回來了?”
鳳胤張開雙臂,熱切地凝視,“玉兒!我的承諾,超越生死而來,此生不離亦不棄!”
我跌跌撞撞地奔向鳳胤,哭喊道:“鳳胤……”正將要投進他那溫暖的懷抱,卻驚覺撲了個空,竟跌倒在冰冷的磚地上。
這不是夢,清晰至此怎麼會是夢!
我多麼想忘卻所有,可是,我沒有那種力量,想忘也終不能望,難道註定等到漆黑夜晚,尋覓著你的方向?可是,你可以告訴我麼,方向在哪裡?此刻的你,可曾看到,我的眼中藏著淚光,你不是向來不捨麼,緣何,這次你走得如此絕然?
磚地上冷冰的溫度襲來,點點掌間的血滴落在上面,我又一次想起了那一場悲壯的紅雨……
我伏在磚地上,久久未動,或許,這一次,我是真的、真的累了,死別的不可挽回遠遠超過了生離的無奈!
……
月華再一次照亮屋內,淺淺的光華,淡淡的悽迷。
我緩緩地走了起來,推開門,順著小徑,走著。
當心被抽空的時候,怎麼走,往哪裡走,便不再重要了……停下的時候,我站在皇陵的石門口。抬頭望了望月,我想鈺兒睡了,我爹應該也睡了……我娘呢?此刻,我忽然很想很想孃親,我想肆意的哭出聲音,我想嚎啕淚撒。
皇陵的魚泉,可以包容的我的肆意,我的嚎啕,沒有人會見到我的無助,我的孤單,從今往後,我要帶著鈺兒好好地活著,可是,今夜,我需要釋放我的痛!
扭動了石門的機關,我拖沓地走了進去,通明的燈火,靜謐而莊重。
有那麼一刻,我忽然覺得我娘就要醒來了,我緩緩地拾級走向魚泉,然後像小時候一樣,擁著孃親的懷抱,體悟這永遠溫暖的港灣。
我滔滔地訴說著這五年來的點滴,出奇的平靜,彷佛那個人不是我,我只是一個單純的局外人。說累的時候,我就靠著我娘,任由小銀魚穿梭在一旁,合上眼,讓氤氳的水汽遮去我即將再次飛濺的體液。
醒來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只是覺得有一道目光在看著我,我想,一定是錯覺了。悠悠的睜眼,沿著另一側的石級走了上去,卻聽到了不真切的一聲呼喊。
“是玉兒麼?”
當錯覺來得太多的時候,耳朵也麻木了。
“玉兒!”
“是玉兒麼?”
我駐足停了下來,這個聲音,很像,很像……我娘?
回頭,那汪如水的眸子,淡雅的笑容,縱然隔了如此的光陰,依舊沒有變化。
皇陵的門被開啟了,我爹尋我,尋至了皇陵。
在看到我娘清醒的這一刻,他的眼中,溼溼的,終於,團圓的時刻,等到了,我娘笑落了淚花,我亦是……
原來當我失去了一些的時候,我換來了另一些。
守陵人說,鳳胤曾經三次探視過我娘。以為他說,他的血或許可以解毒,於是,每日一碗,整整七天,鳳胤嘗試用自己的血為我娘解毒,直到我們出發凌山。因為也許上了山,便沒有機會回來了。
想來,血蠶真的就是冰蠶,鳳胤本身ti質特殊,加之常年餵養血蠶,轉承了冰蠶的解毒之功效一點也不奇怪。
但是,那麼多的血從體內流處……
所以,他會在對陣時稍顯吃力,不是因為餘毒未清,而是因為氣血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