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官們不是聖人,往屆大考時也出現過有批閱試卷的考官偏袒考生的情況,但無論如何隱蔽,這些人最後都落得個星府碎裂的下場。範閒的話自然是說給魏濤聽的,他是郭聖書院的教習,指不定會在給郭懷批閱試卷時做什麼小動作,
上千考生的試卷由四人分攤,用一晚上的時間全部批閱出來,這個工作並不輕鬆。若不是夫子的意志及時將標準答案傳達了下來,有些題目,只怕考官們都無法裁定其對錯。
此次大考由夫子他老人家出題,若是將這些題與標準答案以學術發表,只怕會在整個大陸都引起陣軒然大波。考生們答題時膽戰心驚,考官們批閱試卷何嘗不是如此。
“諸位來看,那沈家二少爺確實不錯,王某當選過三次院試的考官,也未見有哪個考生的字能寫得如此之妙。”
“花拳繡腿,字倒是漂亮,少了幾分風骨。”
那王姓考官撇了撇嘴,未再開口,過了片刻後,才皺了皺眉說道:“錯題有十,誤題有三。乙中如何?”
“無異!”
“無異!”
幾人點了點頭,乙中算是個極為不錯的等級,今年的考題難於往屆太多,要以乙中進入前十應該沒什麼問題。
考題有標準答案,一般批閱與評級都是由幾名考官商量評定。除非遇見較大的爭執或是特殊情況才能請聖裁。雖說,夫子他老人家在最後一題的後面,瀟灑地寫出了請聖裁三個大字,但直至深夜,四名考官也未見一張答了此題的試卷。無一例外的,都是空白。不答算作誤題,至少不會被扣分。
如是答了,扣分了還好說,若是惹得聖人震怒,那可才叫得不償失。
“朱賢。錯題十七,誤題有六,丁上?”
“尚可!”
隨著時間的推移,批閱工作也逐漸接近了尾聲,令人感慨的是,因試題太難的緣故,這屆考生的成績都不太理想,若不是想著郭懷的試卷還未出現。幾人怕都要昏昏欲睡了。
“噫……來了,來了,諸位且看。哈哈……郭懷的試卷在我這裡。”
王姓考官百無聊賴地將一名考生的試卷翻開後,在見得其署名之時,忍不住精神一振,隨即大聲笑了出來。
三人聞言,立即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急忙抽身前來。
幾人都批閱了近兩百張試卷。對於標準答案早就爛熟於心,當他們的目光從試卷上方掃到最下後。皆是忍不住神情微變,雙眼發亮。那魏濤更是激動得全身顫抖,放聲暢快地笑道:“錯一、誤一,甲子,哈哈……甲子!”
三人相顧看了看,然後神情激動地往虛空一拜,齊齊朗聲說道:“恭賀郭聖,再出甲子後輩。”
甲子難出,就算曆屆大考,一屆最多也僅出過三個甲子,十萬考生中只出其三,難度可想而知,更別說今年的考題是由夫子所出,這甲子的質量更是遠超往屆,此事為大喜,若是甲子的前輩有靈位在書祠之中,那便要隔天而拜,感恩先祖保佑,這是傳統亦是規矩。
而作為甲子的考官,四人回到山上後自然會受到各自書院的褒獎,這對他們來說便是大好事一件。
幾人心情逐漸平復之後,問題也就來了,問題關乎甲子的評級,不可謂不大。
“書面整潔,答題思路清晰,字跡風骨遒勁,諸位可曾見過如此完美的試卷?”魏濤小心翼翼地將郭懷的試卷捧在手裡,眉飛色舞地說道。
幾人相顧一笑,皆是搖了搖頭。這郭懷不愧為郭聖世家的嫡傳人,就試卷上來說,經歷過數屆大考的幾名考官,都無法挑出一絲瑕疵,就連範閒都對那少年不免有些佩服,此子當真是青出於藍。
魏濤眼睛一轉,旋即嚴肅說道:“此張試卷雖有錯題,但其書面尚能為其加分,可評為甲中!”
三人神情一變,範閒更是當即皺眉說道:“郭懷的字確實有幾分韻味,當遠遠無法與書法大家相比,如何加分?”
給考生評定等級的制度極為森嚴,特別是關乎甲子生,百題全對為甲上,誤一為甲中,錯一為甲下。甲下考生每屆大考都會誕生,甲中極少,而甲上考生至今更是百年未出。這三個等級看似只有一字之差,但其中意義卻有著天壤之別,當然,規則之中不外乎人情,若是真有考生寫出了能讓聖人都為之動容的書法,也未嘗不可加分。
魏濤剛欲出口辯駁,便被範閒喝止。
“此卷可請聖裁,可魏教習,你應該很清楚,如果聖人知曉你身為考官,卻懷有私心,你的星府可還能無恙?”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