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慢慢轉過頭去,這種只知愚孝的人為什麼會是她的胞兄?
“離開他吧!”這是忠告,也是他切膚之痛的體悟,“如果你愛上溫學爾,他跟蘭兒的下場就會一樣。”
人世間最大的痛苦,莫過於愛一個人卻只能用離開才能保全他。
唐平平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喝著涼掉而變得苦澀的茶,這茶就像她此刻的心境,苦澀而冰涼。她失去自由沒什麼,可是她絕不能讓自己重蹈大哥的覆轍,因為一己之私而害死自己所愛的人。
“你下的毒對他沒用的。”
“不可能。”唐放抬起頭,他對自己的毒十分有信心。
“你又忘記沈七巧了嗎?”她提醒著。
他的臉頓時變色,是呀!他怎麼能把名聞天下的七巧神醫給忘了?
“所以即使我不想出手,也還是得出手。”
唐放震驚的看著胞妹。
唐平平慢慢放下茶碗,輕輕的道:“我是七巧玲瓏閣閣主,不是嗎?”
唐放啞然,他怎麼會忘了眼前這個人並不是什麼普通人,而是專司唐門暗器製造與毒藥配製的“七巧玲瓏閣”之主,唐門下一位掌權者,更是殺死妻子那慢性毒藥的研製者,她甚至在妻子死的當晚就將一切實情告訴他,宛如讓他在傷口上撒上大把的鹽。
可是,他不能恨她,更不能恨那個逼她研製毒藥的太君,所以只能獨自承受那日夜蝕心的痛苦與無盡的悔恨。
“可是,我發過誓。”
唐放再次怔住。
“如果主動甩掉他,下次相見就得嫁他為妻。”
他這回瞠目結舌,發不出聲音。
“所以,我不會主動甩掉他,我只會讓唐門中人將他強行帶走。”
他看著她,神情顯得無奈,“其實,你根本不愛他,對吧?”
唐平平淡然的掃他一眼,沒說話。
“愛上你是他的不幸。”他不該忘了她的心是冷的,她原本的善良天真與熱情,早就在太君嚴苛的訓練中消失殆盡。
第七章
一頂軟轎於夜色中急馳在官道之上,看轎子馳騁的速度,可見抬轎之人並非泛泛之輩。
旭日東昇,光芒萬丈,抬轎之人的衣裳顏色在陽光下無所遁形,紫衫、紫巾、紫腰帶,全身上下全是紫色,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神秘氣息,他們是唐門紫影。
轎內傳出三下輕叩,轎身立即停住,穩穩當當,毫無顛簸。
“什麼事,平姑娘?”
“我想看日出。”
轎子落地,一名紫影輕挑起轎簾,唐平平彎身鑽出了轎外。
望著從地平線慢慢升起的那一輪紅日,唐平平在心頭輕輕嘆了口氣。此時他該恢復正常了吧?發現她再一次不告而別,不知又是如何的氣惱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日光漸漸變得刺眼起來。
“姑娘,我們還要趕路。”
此時一群飛鳥從頭頂掠過,留下幾聲鳴叫,飛向遠方的天空。
目送那群飛鳥遠去,唐平平轉過身,慢慢的走向轎子,在轎簾放下的那一剎那,她似是自語的說:“連鳥雀都向往自由的天空,更何況是人呢?”
紫影們面面相覷,無人應聲,他們明白平姑娘的意思,可是職責所在,他們不能放她遠去。
沉默的坐轎人,沉默的抬轎者,一路默默無語只管趕路。
日近晌午,行人已是飢腸轆轆、疲憊交加,路旁的小店雖然簡陋卻也潔淨,轎子就在小店旁落下。
轎伕一看就知是厲害角色,但轎中下來的人卻明顯只是一介平凡書生,這讓同在小店中休憩的旅人不免露出詫異的神情。
四名紫影分四個方位坐下,乍看像是無意,實則暗藏玄機,因為這樣正好可以從四個方位將路封死。平姑娘這樣的身分,他們不敢靠得太近,卻也不敢離得太遠,一天不到唐門,他們的神經便一天不能放鬆下來。
幾不可見的掀了掀唇角,唐平平泰然的替自己倒了杯茶水,等著飯菜上桌。
飛馳的馬蹄聲踏碎丁寧靜的午間小店。
“少爺,總算趕上您了。”
紫影們對視一眼,不無驚訝的看著跑進小店的書僮——這個一直跟在平姑娘身邊的書僮,怎麼會跟了上來?
唐平平淡淡的笑了笑,“很趕嗎?”
“當然了少爺。”三木接過主子遞來的茶水,一口氣喝下去,用袖子擦擦嘴說。
“信送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