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袖中取出那支刺殺枕春的精箭。
“哦?哦……都是偷的,不擔心才怪。”枕春撇撇嘴,旋即明白了。她朝著氈房的地衣那頭招招手:“奉先兒,出來吃骨頭了。”
“嗷嗷嗷……”奉先一聽聲音,甩著舌頭流著口水,便搖頭晃腦地來了。
枕春指了指案上一字排開的十幾條腰帶,給奉先聞了聞,復又從褡褳包包裡摸出肉乾兒來。奉先一見肉乾眼睛都亮了,順著枕春的手便去嗅那一排腰帶。它左拱拱右探探,爪子刨來刨去。少頃,便咬著一條湛藍色的雙面繡雲紋的腰帶,面露兇光地撕咬起來。
“別……別咬壞了!”枕春費力將那腰帶取下,滿沾著口水遞給禪心,面上卻是略有些羞赧:“咳咳……大抵就是這個。”
禪心倒不介懷,大大咧咧將腰帶揣進袖子中,又捧出一疊油紙包的東西,乖巧說道:“這是我們家主子送給您的。”說著便施施然行禮,告退了。
枕春鼻子抽動,接過油紙包,開啟一看。那紙包裡的也不是別的,正是紅豆糯米麻薯。吃上一口,甜味化開在嘴中,柔軟熟悉。
一時,竟有些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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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柳三郎
後頭兩日,卻很平靜。枕春提防著那些細碎手段,故而不敢再出獵。成日貪吃懶睡,沒有了帝城中鶯鶯燕燕的勾心鬥角,倒是覺出一絲愜意。
慕北易很如意,他喜歡打獵,難得放下政事又無需應付嬪御們的拈酸吃醋。成日虎皮、熊掌、狼頭帽子地往下賞賜。枕春想著,慕永鉞這一遭,恐怕也是下血本了。
看他二人鬥,比嬪御們鬥有意思多了。
第四日的時候,出了一件奇案。柳柱國家的一位伴駕出獵的堂公子,喚柳三郎的,死了。
柳三郎說是柳家堂公子,乃是柳柱國庶弟之子,是當今柳皇后的堂哥。這位柳三郎隨著諸朝臣一道伴駕出獵,箭術極好,前日還得了慕北易的賞賜。而今突然便死了。據說是行獵時掉隊,在泰安錦林裡頭被猛獸殺死的。
蘇白一壁詳細說著這件奇事,一邊扶著枕春進了泰安錦林的草場餵馬。廣袤的原野之上碎花朵朵,目之所及俱是青翠之色,唯有遠處氈房上的彩旗,在湛藍的天空之下鮮得奪目。
“甚麼猛獸?”枕春手上捧著稻草,閒閒站在柵欄旁喂驚雪。
蘇白回道:“不知是甚麼猛獸,或是獅虎一類。說是被猛獸撕咬,咬住脖頸而死。屍體發現的時候,柳三郎的喉嚨被撕作對半,喉管挑開**裸地晾在外頭。那血噴湧而出甚是洶湧,濺到一旁一顆松樹的冠上去了。”
“……虛無先生。”枕春喃喃。
蘇白連忙警示道:“娘娘說話仔細吶!”
枕春拂袖逆光而立,望著青色的草葉與連綿無際的山脈,陷入沉思。柳三郎,是柳安然要殺她?柳安然已與自個兒站背道而馳,但如今還並非是不死不休的時候。她只覺得思緒紛擾,剪不斷理還亂。牽著驚雪一個回頭,與慕永鉞打了個照面。
“並肩王?”枕春倒是嚇了一跳,“這會兒陛下應在擺宴封賞,你不去嗎?”
慕永鉞照舊是那輕薄的笑容,兩首揣在袖子裡,懶懶晃了晃頭:“本王筋脈盡廢,打不了獅虎大熊,去了也是生悶氣。”
“並肩王很遺憾?”
慕永鉞輕哼一聲:“他個小龜兒的箭術,還是本王教的。”
枕春覺得好笑,戲謔道:“他是小龜兒,並肩王便是龜弟弟。”
慕永鉞一聽也笑了,眼睛眯起,偏頭問道:“你開心嗎?”
“……開心甚麼?”枕春不明白。
“害你之人已死,你不喜歡這種被護著的愜意與報復的快感嗎?”慕永鉞問。
枕春略一思慮,坦誠告之:“報復的快感的確使人舒暢,被人護著雖然安逸,但不愜意。畢竟……護著的安逸是旁人給的,我更喜歡自個兒掙的。我只是更加擔心,我與柳皇后日後大路朝天,這條道兒究竟會走到何處去。”
“不是柳皇后。”慕永鉞淡道,“你的眼光還是太狹窄。”
“作何解?”
自被刺殺之後,慕永鉞瘦了許多,此時看著身形頎長而蕭索。他負手而立,遙遙一指:“你抬頭看看,最遠的東西是什麼。”
枕春舉目望去:“氈房?”她再眯了眯眼睛,“校場?驪山?”
“是你頭頂的天空。裡頭有日月星辰,在遙遠的天際發著奪目輝芒。”慕永鉞嫌棄地看向枕春,“你本是靈氣逼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