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上。
月牙是被扶風郡主收拾怕了的,她迎著扶風郡主的眼神一個瑟縮,低下頭去。
柳安然瞥見了,緩緩搖頭,柔聲道:“只要有了皇嗣都是於國祚有功勞,哪裡有不好的。”
“熙妃說的輕鬆。”扶風郡主不以為意,“按說熙妃進宮比珍妃都要早,如今卻沒有好訊息。想來有皇嗣雖好,卻不是人人都能趕著,也要看有的人呢,有沒有那個福氣。熙妃,你說是吧?”
柳安然因著前朝的事情已極為敏感,她久不得身孕也是一件熬心的難受事情。此刻聽著這話不免皺了眉頭:“月貴人正是因為話少謙卑,才有這樣的福氣。”
能說這樣的話,已說明柳安然很是生氣了。
扶風郡主見柳安然紅著臉,卻只說出這樣不軟不硬的話,好似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便懶得再鬥嘴,看著月牙輕嗤。
這樣請安的情景,這些日子裡,也是常常見的。
枕春倒有些習慣起扶風郡主來。倘若有一日,扶風郡主不再這麼四處得罪人了,那日日請安說著客套違心的話兒,日子該有多無聊多憋屈呢。
出了晗芳殿,扶了蘇白,見外頭驕陽烈烈,宮牆紅處被照得發亮,怪刺眼睛。貴女們是經不得曬的,嬪御們位份高的傳了軟轎,低些的便沿著陰涼的牆根兒往回走。
枕春是個有些懶的。若去傳輦,又要在這熱熱的日頭下面等上一會兒。倘若是走回去,又要曬上好長的一段兒路。如此痴愣愣的想了會兒,還沒拿定主意。
蘇白道:“娘娘的性子倒也奇怪,便是想的這一會兒,早傳輦來,怕是已經到了。”
“唔……”枕春擺擺手,“那還是走回去罷。”
這一走,才覺得密密的陽光照在身上好似針扎一般又熱又癢。枕春怪不耐煩,沒走得幾步,便覺汗水溼了臉上傅的粉。這又懶怠了下來,非要去宮道折角處的陰涼樹蔭後頭歇一歇。
蘇白本說著,今日的事情今日畢,現在走的路現在走,怕等一會兒還要更熱。但卻執拗不過枕春的脾氣,只得侍奉她到一棵紅牆下頭的梧桐樹下歇歇氣兒。那梧桐樹生得茂密,一旁影影綽綽的一段兒香樟林子,影影綽綽遮著日光,陰涼偏僻。
枕春袖中拿出一把薄紗繡花的團扇,輕輕避著太陽,嘟囔道:“每回請安,路上都要折騰小半個時辰,也不嫌棄累的。”
蘇白卻說:“各位小主娘娘們平日裡若無這些事情,還有哪些事情可以消磨時辰呢?”
枕春這樣一聽,有些傷感:“這後宮好似個……幼時出樂京城,在城郊見的馬場。一匹汗血的種馬養得膘肥體壯,旁的配馬輪番兒候著,侯不過的時候還要抽號兒。”
“娘娘!”蘇白顧不得那些,連忙捂住枕春嘴巴。
枕春熱得煩了,多開蘇白的手,道:“知道了知道了,說不得。這也說不得,那也說不得。”
“娘娘您是主位是婕妤,總要講究身份的。”蘇白給枕春擦了擦汗,笑道,“您回去慢慢兒抱怨也成。”
“身份算甚麼東西。”枕春不屑,輕輕用扇子擋住嘴,“你瞧月貴人什麼身份,如今不也得皇嗣了。”
蘇白蹙眉,淡淡問:“娘娘是瞧不起月貴人的出身?”
枕春見蘇白多想,輕輕搖頭,小聲道:“我哪兒有資格瞧不起任何人呢。”她輕輕唏噓,“我失去過孩子的,知道此事講究緣法。天賜珍寶,與身份地位,都是沒有干係的。月貴人這個女子,很厲害,是不簡單的。當年我查到她是漁女出身,又有個賭錢吃酒、視財如命的哥哥,便想到了。她能在依附了大薛氏之後立刻轉投柳姐姐,讓柳姐姐對她不計前嫌……恐怕當年那個吊死在梅園的宮女阿雲,便是她……”
“娘娘……”蘇白看向枕春的眼睛,連連搖頭。
枕春頷首,一雙睡鳳的眼睛暗暗藏在扇子後頭,眸光中閃動思緒。她啟唇答道::“恩,我自有輕重的。如今我仍閉口不言,便是我與她月貴人井水不犯河水的緣故。此事若追究起來,多少無辜之人要人頭落地。可惜了阿雲,一條無辜香魂。”
“娘娘說的可惜,自然是可惜,但並不是無辜的。”蘇白靜靜替枕春整理了一下脖頸間的瓔珞,說道,“她心中不是問心無愧,是有所求的,也想做那枝頭鳳凰的人上人。後宮的人事,各自為戰,能有幾人無辜?娘娘你是聰明的,就是心性……太過桀驁了。”
枕春莞爾,握著蘇白的手,“我又不盼著做皇后,何須那些迂迴婉轉。我只要護住永寧宮這一處安定就是了。往後不能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