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蘭冷眼旁觀,見女客們有不少微露不滿之意,還有幾個索性出言譏諷,知道這袁夫人的人緣也不怎麼樣。
文姐夫果然來接如蘭,明蘭懷疑他是一直偷偷等在附近的,特意來給如蘭長臉;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中,如蘭愉快得意的高調離去,正當明蘭也要走時,忽一個袁家小廝來傳話:“二爺說了,過會兒他就與顧都督一道回來;今日才聽說薄老帥的夫人病了,是以請顧夫人且留一留,待二爺和都督回府了,一道去探病。”
薄天胄自交還兵符之後,就處於半退隱狀態,一直住在京郊莊子裡頤養,離忠勤伯府反而路近;明蘭略一沉吟,便去看袁夫人,笑道:“這可怎辦呢?”
王氏連忙添柴:“若親家太太不方便,我家明蘭可在門口等著。”
袁夫人今日氣的非同小可,一陣一陣的讓她幾乎腦溢血,若今日明蘭真在門口等了,那明日袁家就會淪為全京城的笑柄,她牙關咬了又咬,好容易忍下來,對著身邊的丫頭大罵道:“還不去給顧夫人備茶!”
……
明蘭緩步走回華蘭的屋子,華蘭早已得信,笑著叫妹妹坐到自己身邊來,一邊招呼丫鬟上茶果點心,一邊不斷問著明蘭婚後可好。聽到明蘭過的有趣之處,華蘭拿帕子捂著眼角,替她高興,明蘭說到煩惱之處,便給她出餿主意,兩姐妹親親熱熱的說了好一會子話。
明蘭四下看了看,示意翠蟬去門口看著,低聲道:“姐姐,到底怎麼回事?你真不打算說了麼。自打賀老夫人叮囑過你要緊事項後,你是不會在孕期輕忽自己身子的。”
華蘭一愣,眼眶頓時溼潤,想起產婦不能哭,連忙忍住,只哽咽道:“我就知道……旁人也就罷了,你,我是瞞不住的。”
“到底怎麼了!”
華蘭忽高聲道:“翠蟬,去把實哥兒抱來,再把莊姐兒領來;銀姐,把門窗看嚴實了!”
外頭應聲。
華蘭緊緊握著明蘭的手,聲音斷續哽咽:“那,那…那死老太婆!真是欺人太甚!自打我懷了身子後,她就提出,要把實哥兒養在她屋裡!”
“真的?”明蘭驚呼。
華蘭恨恨道:“尋常人家,祖母撫養孫子,也是常事;可,可…那死老太婆一直存心拿捏我,我如何能放心?!……你姐夫也不肯,就這麼一直拖拖拉拉的敷衍到兩個月前,這死老太婆忽哼哼唧唧的裝起病來,還尋來個道婆,口口聲聲說實哥兒的八字旺她,若要她病好,非得把實哥兒養在她身邊不可!一頂‘孝順’的大帽子扣下來,你姐夫如何抵擋的了?!”
明蘭默然,這招真他媽的下作無恥!
挑華蘭身體最虛弱的時候發作,她肚裡的還不知是男是女,實哥兒是華蘭唯一的兒子,把實哥兒帶走,華蘭就得日夜提心吊膽,如何能好好養胎;婆母但有吩咐,她怎敢不從?
華蘭抹抹眼淚,神情悽楚,繼續道:“那兩個月,我都不知道是怎麼過的,一閉上眼睛就夢見實哥兒出事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下,幾要發瘋了!”
明蘭心生憐憫,握著華蘭的一隻手輕撫;雖然知道袁夫人未必會對自己孫子不利,但真若要有個萬一,難不成還能叫祖母給孫子償命嗎?不過一句疏忽了事,這個啞巴虧吃定了。
“約十天前,前院忽然喧譁起來;我一問,差點死過去。”華蘭面容慘淡,“那起子黑心肝的婆子,竟讓實哥兒獨自午睡,也不留個人看著,她們全去外頭喝茶聊天去了!實哥兒如今很會爬了,他醒過來後便滿床亂爬,偏床邊放了個燻爐,小孩子不知道,打翻了燻爐,還滾落床下,那燻爐裡的火灰就落在實哥兒身上!”
“啊!”明蘭驚叫起來,“可有傷著?!”
“可憐我那實哥兒,哭了好一陣都沒人理睬。”華蘭聲音中充滿了恐懼,輕顫道,“幸虧有莊姐兒……”
“關莊姐兒什麼事?”
華蘭面上泛起一陣羞愧:“…都是我不好,只記掛實哥兒,疏忽了她;這孩子知道我放心不下,就常甩開她奶母,每日都偷跑去前院瞧她弟弟,她人小,旁人又不防備,是以也無人知覺。她奶母來告狀,我心煩,還狠狠斥責了她。那日,莊姐兒又偷偷跑了去,她聽見屋裡實哥兒在哭,連忙跑進去一看,只見她弟弟滾在地上哭號,一頭一臉都是燙起的泡!莊姐兒抱不動她弟弟,只好把她弟弟身上的火灰全都撣開,可憐她的手,也燙起了好幾處……啊,快進來,莊姐兒,快來見你六姨母!”
一個小小的女孩急急的跑進來,明蘭一把抱住,在她腦門上用力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