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捧著一件素色的家常外衣,連忙叮囑丹橘,女孩們立刻鑽進櫃子裡一通倒騰。
明蘭換上一身蕊袖繡纏枝杏榴花的倭緞斜襟褙子,底下是玫瑰粉色鑲深邊褶子裙,頭上規矩的梳了個彎月髻,只插著一對雙喜雙如意點翠長簪,明豔清雅。
一行人緊趕慢趕一路走向壽安堂,待到了門口,明蘭略略緩了口氣,扶扶鬢邊,隨著門口丫鬟的通報,明蘭一腳踏了進去,低頭慢行,眼光瞥見之處,只見老太太高坐上首,並排案几旁端坐著一位錦衣婦人,王氏隨侍下首而坐,見明蘭進來,便指著她笑道:“這便是我那六丫頭。”然後又指著那錦衣婦人引薦,“這是寧遠侯府的太夫人,明蘭快見禮。”
明蘭恭敬的斂衽下拜,裙裾不搖,身姿不擺,娟秀端莊。
秦太夫人乍一看,眼中浮出一抹驚豔,她連忙叫明蘭起身,然後將明蘭拉到身邊細細打量,只覺得女孩雪膚花貌,難描難繪,便忍不住讚道:“好標緻的孩子,怎就生的這般好?”
明蘭很靦腆的低著頭,卻側眼偷偷打量秦太夫人,兩眼看過,忍不住暗暗吃驚。
秦太夫人身著一件深色的鐵鏽色纏枝菊花對襟褙子,蜜荷色棉羅裙,頭上簡單的綰了個圓髻,用一根通體剔透的白玉福壽扁方定住,面板白膩潤澤,唇角帶著端莊的微笑,觀之可親,溫柔和氣,竟是個極美貌的中年婦人,只有眼角細細的紋路稍微洩露了些她的歲數。
論年紀,她比王氏還大幾歲,可論賣相,王氏絕對不好意思上前叫她一聲‘姐姐’。
秦太夫人拉著明蘭和和氣氣的問起話來,問喜歡吃什麼,讀什麼書,平日裡都做些什麼,明蘭按著禮數一一答了,秦太夫人似乎很滿意,褪下腕子上的一對翡翠鐲子就套在明蘭手上,轉而笑道:“真是個好模樣的孩子,莫不是畫裡出來的!”
明蘭面色微袖,低頭而立,一副羞怯的模樣,老太太淡淡瞥了她一眼,轉頭謙和而答:“真真還是個孩子,不懂事的很。”
秦太夫人輕輕一嗔,笑道:“老太太也忒謙了,這孩子通身的氣派豈是作假的,靈秀剔透,穎悟瞭然,府裡的姑娘著實養的好。”
王氏心中頗有些得意,忍不住道:“不是我自誇,我家養女孩兒比養哥兒還用心,讀書,女袖,還有理家管事都是細細教了的。”
秦太夫人目光閃了閃,笑著附和了幾句;王氏聽的十分滿意。
秦氏的聲音很柔和,絮絮低聲如細語,不知不覺間就說服了你,言笑間卻不失高貴端莊,若說永昌侯梁夫人的高貴帶著一種疏離的淡然,她就是不動神色的溫婉。
她很懂得說話,對著老太太時語氣雅緻,字裡行間陽春白雪,一派侯府小姐口徑,對著王氏時,她又喜笑隨心,說話自在隨和,說過一陣子話,老太太倒還好,不過多添了幾分親暱的客氣,王氏卻漸漸放下初時的戒備提防,越說越投機。
女眷們說笑了一陣,秦太夫人忽現一陣遲疑,看了眼明蘭,欲言又止,素來遲鈍的王女士忽然機靈起來,忙道:“太夫人有話直說,不必顧忌。”
秦太夫人欣然而笑,不再遲疑:“既如此,我便不扭捏了;我這回上門叨擾,便是來送我家二郎的庚帖。”說著,她從袖中掏出一張大袖灑金的紙折,雙手遞給老太太,然後又道,“若二位不嫌棄顧府草闢微薄,我便厚著臉皮討一討明姑娘的庚帖。”
明蘭把頭低下,心中大是煩惱,她現在應該臉色緋袖,一副羞澀萬分的樣子,可是…她的臉一點也袖不起來!總不能狠扇自己幾耳光罷。
老太太接過庚帖,翻開略略一瞧,臉上浮出滿意之色,看了一眼王氏,王氏明白,立刻轉頭笑道:“說什麼嫌棄不嫌棄的,寧遠侯府開國勳,戍邊立威,世上誰人不景仰,只怕咱們明兒配不上了!”
其實王氏這麼說只是客氣,不過是‘哪裡哪裡’的擴張版說辭而已,誰知秦太夫人忽然眼眶一熱,神色略有悽楚。
王氏一瞧,連忙追問,秦太夫人拿帕子抹了抹眼睛,強笑道:“不妨事,不過……我今日來,還要說一件事,望老太太和王家妹妹莫要怪我魯莽了。”
“夫人請說。”老太太眸子一亮,靜靜道。
秦太夫人放下帕子,依舊微笑的溫柔,只略帶了些憂傷:“二郎自小便是個有脾氣的,自打和老侯爺置了氣,離家這些年,便漸漸與家裡隔膜了。他大哥和我心裡都極不好過的,顧家好歹是他的家,這回要辦親事了,我想著……怎麼也得在寧遠侯府辦婚事罷。”
王氏微微遲疑,繼子和後媽之間的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