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媽媽早磨刀霍霍了,眉頭皺如墨斗,面無表情:“這兒的規矩,夫人身子金貴,一應飲食藥需仔細小心。”明蘭的三餐點心是葛婆子親手料理的,出她手,由丹橘等大丫頭親手接過,中途不經二手,其餘燉品藥補都在這院裡架小爐子,由專人看管,每班通常兩人,便是一個出去,另一個也得守著,決計不叫爐子離開視線。
“今兒你們二人看著爐子,夏玉事先報了你去小解,但中道兒溜去屋裡拿點心吃,又和旁的丫頭說笑了會子,耽擱過長;彩環更是不該,居然敢擅離了職責。”崔媽媽說的一板一眼,“今日若不罰了你們,以後也沒法子約束旁人了。這院裡,你們不可再待了……”
她話還沒說完,夏玉就驚天動地的哭號出來,彩環反倒鎮定了神色,直起腰肢高聲道:“崔媽媽說的是,可我是太太叫來服侍夫人的,崔媽媽這麼攆了我,回頭太太問起我來,不知媽媽如何答覆。”
崔媽媽氣的不輕,正要開口罵,只聽門口傳來一聲低沉威嚴的男聲:“怎麼回事?!”
眾人一齊回頭,只見顧廷燁身穿硃紅官服,一手端著烏金紗翼雙翅頂戴,面沉如水,站在那裡,明蘭嚇了一跳,她瞧今日天色還早,特意挑這個時候發作,省的叫顧廷燁見了心煩。
“侯爺回來了。”她連忙跳下炕床,想躋著軟拖走過去。
顧廷燁長腿闊步,連走幾步,一把按住明蘭,放柔了聲音:“你坐著,彆著急起身。”
一旁的小桃十分機靈的上前,雙手接過官帽,顛兒顛兒的去放好,並且堅決不再回來,只躲在門口偷偷觀看現場。
顧廷燁坐在明蘭身旁,一手垂在炕几上,臉上點滴不驚:“媽媽繼續說,該怎麼罰。”
崔媽媽面露為難的看向明蘭,到底是盛家陪來的丫頭,當著姑爺的面這般處罰,似乎落了盛家的臉面,連明蘭也有幾分躑躅,不知如何開口。
在顧廷燁威壓的目光下,崔媽媽只好照實道:“彩環去西邊角看空屋子,夏玉到二門去使喚…”她越說越輕,在她求救的眼神中,明蘭趕緊接過話頭,“也不是什麼大錯,只是不罰她們,不足以約束旁人。好了,你們下去罷。”
她對彩環沒什麼深仇大恨,好吧,其實是她既沒魄力也沒膽色置人於死地,回頭等自己生下孩子,有了空,給她找個婆家就是。
“侯爺!”彩環哭的梨花帶雨,神奇的掙脫了兩個婆子的挾制,一下撲倒在顧廷燁腳邊,“求您開開恩,叫夫人別攆了我罷。以後我定然用心服侍,是盛家太太叫我來的呀,我若這麼離了去,以後奴婢的老子娘如何抬頭見人!”力氣之大,居然扯歪了顧廷燁的袍服下襬。
崔媽媽急了,上前捉住彩環的胳膊,硬要把她拖開,綠枝大怒,上前去扯住彩環的另一邊胳膊,用力往外拖。
“慢著。”顧廷燁道,疑惑的看著彩環,“是你?”
在記憶中慢慢搜尋,某一個黃昏,眼前這丫頭似乎給自己上過一次茶,後來叫那個桃子急急的叫了出去。彩環頓時滿臉希冀,眉尖蹙得異常風情,抬頭正想說什麼,誰知顧廷燁皺起眉頭,斥責道:“怎麼又是你?!上回不是和你說過,夫人有身子,聞不得脂粉味兒,嘉禧居上下俱不可塗脂抹粉。你今日怎麼又這幅樣子?!”
此言一出,崔媽媽和綠枝立刻鬆了勁兒,適才急慌發愁的丹橘也鬆了口氣,明蘭抬頭看看論壇天窗,她很想衝著彩環大叫一聲‘你也太不敬業了,想勾引男人,至少研究下物件吧’!
像她,為了瞭解自己的老公兼老闆的種種喜好和習慣,以便更好的完成工作,多麼用功刻苦呀,幾方向侯府老僕們打聽,知道因著有一個體貼的好繼母,顧廷燁十四歲上就已一屋子鶯鶯燕燕,真是環肥燕瘦,什麼品種都有。除此之外,顧二少爺十九歲那年,還曾在京城某著名娛樂場所足足住了半個月。更別說在混江湖那段日子裡,他又有過多少豔遇。
扮嬌弱,裝委屈,人家早見識過更高階別的了,一個內宅丫頭的這點子業餘表演,實在沒什麼技術含量,所以說,她從不擔心彩環的這些伎倆會奏效,她擔心的,只是彩環在屢次不奏效後,會主動或被人利用而對自己不利。
“侯爺……”彩環也傻了,張大嘴巴,糊著滿臉脂粉,愣在那裡。
顧廷燁心頭不悅,面色冷峻,轉頭對崔媽媽厲聲道:“這種屢教不改的東西,還留在府裡作甚!攆到莊子裡去,若再不聽話,直接賣了就是,岳母那裡,我去說!”
崔媽媽如聞天赦,喜不自勝,兩個婆子也恢復了活力,當下一邊一個,拿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