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二位也光臨好嗎?
妮妮很愉快地笑了笑:不,我們剛吃過飯,我們還要去辦點事。
絡腮鬍眼光溜溜地盯了妮妮一眼,嚥下一口什麼東西,然後豪爽地說:那好,後會有期。
一群人往裡去了。絡腮鬍身旁跟著一位妙齡女郎,進門時還大方地攙挽著他。看相貌無疑已不是在那座“民族宮”中遇到的了。
門邊站立的那些披金鑲銀的人居然也會點頭哈腰,奉承地笑著,為這群人拉開玻璃大門。
我們朝前走。我們竭力將剛才的一切忘記。
我們沒有再挑來選去。
我們似乎是餓了,也似乎是沒有挑選最佳風味的雅興了。
我們隨便在一個街邊小攤前坐下。小桌,小凳。
端上來的是肉湯麵,油晃晃的。
妮妮竭力說笑著,顯得很快樂。
我也漸漸有些快樂起來。
但麵條始終沒有吃出什麼滋味。
我覺得那碗不衛生,桌子油膩膩的,讓人噁心。
吃完了,我們默默地坐著。
過了好一會兒,我突然省悟到什麼,惡狠狠地在空中劈了一下手:我們該好好活。我們全不管這個城市有多骯髒。
妮妮一直在我身邊默默不語。這時臉上漾出微笑,說:對。
那微笑既優美,又寒酸。
讓我心中如灼如割。
然而,我畢竟是省悟了。我就是我。我們就是我們。
我們年輕。我們純潔。我們快樂。我們自由。
我們終於像春天草地上追逐蝴蝶的少男少女一樣開心了,無憂無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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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靠在一個罩著玻璃的白白淨淨的食品車旁,吃起蕎麵灌腸來。那是用蕎麵蒸成的,切成條條,像是嫩嫩的有彈性的小魚,調上蒜泥、醋、芝麻,滴上幾滴香油,淺淺的小碗裡一盛,一人一根小竹籤,扎著一塊塊送到嘴裡,又酸,又辣,又涼,又滑口。
再好不過了。
我紮起一塊喂她;她紮起一塊餵我。
我們笑了。
賣蕎麵灌腸的是個臉紅撲撲的健壯農婦,看著我們,也非常友好地笑了。
十五
這個冬天非常寒冷。風是經過冰凍的,刮過來如冰刀子一般。光禿禿的樹枝像瘋子乍起的頭髮,硬邦邦地晃抖著。沙礫從遙遠的戈壁灘襲來,侵淹市郊農田,又掃蕩過小城街道。
街上只見黃|色的筆道描繪著西北來東南去的一個方向。
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陌生的小城(14)
我難得上街。上街就縮在又高又硬的領子內。我羨慕硬甲蟲,它們有堅強的外殼。我只有縮到自己的牙齒根裡。別無退處。
小城一頁一頁翻過著它沒有內容的故事,沒有故事的內容。人們死了生,生了死,婚喪嫁娶的車隊不時在街上浩浩蕩蕩地馳過。真是既寂寞又單調。
讓人憋悶。
我又懷念那雪白的荒原了。我又看見迤迤邐邐的腳印了,它正畫過雪白的畫面。雪中不知何時探出一枝紅紅的櫻桃。鮮滴滴地在寒風中獨立著。它散發出溫暖的光暈。
我有些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