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這病就在京城附近的幾個小莊子裡蔓延,已經有上萬的人不治了。四月間,皇上明發上諭,已把西山劃為疫區,凡得此病者,都送到西山區隔離治療,以免繼續蔓延下去。”
大家沉默了,瑪姆猶豫地開口:“那……咱們是不是遵旨辦理為好?”
“不!”阿瑪堅定地說:“此病如此可怕,而且蔓延已久,恐怕西山早已人滿為患,還談什麼隔離治療!送到西山,只是讓克善自生自滅而已,我們絕對不能放棄克善!他不是旁人,他可是端親王的遺孤!所以,大家聽好,從現在開始,這‘望月小築’就是疫區了!你們誰也不要進來,以免傳染!同時,要把府裡的所有奴才都聚集起來,在府裡進行大清掃!清掃的方法,太醫會告訴你們。雁姬,你領著家裡的奴才,在府裡仔細清掃,不得馬虎!”
額娘點著頭,緊盯著阿瑪:“那你呢?”
“這個病雖然可怕,但是並非不治之症,”阿瑪回著額孃的話,顯然已經明白額娘要說什麼“韋太醫就曾經治好了好幾個,所以,咱們要有信心!而且,我在八年前,也得過此症,現在還不是好端端的?”
“阿瑪,您先等等,我問太醫些事情。”我打斷了阿瑪的保證,如果再讓阿瑪說下去的話,他估計就要藉口照顧克善,而到望月小築長住了,我轉身問著太醫“韋太醫,克善怎麼會這麼快就得了這個病呢?他今天還好好的呢。”
“這個……”太醫猶豫了一下,看了眼新月,勉強開口“這病如果上了身,並非立即發作。可能原本是在體內一直存在著的,今日的高熱只是個引子。本身世子的年紀就小,抗不住這樣的高熱,再加上身子一直沒調理過來,所以……”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新月的這頓‘教訓’!
“克善!克善!”新月叫著克善的名字就要衝進內室,阿瑪急忙攔住她,將她架起,搖著她的肩膀:“你冷靜一點,這可是傷寒!能傳染的傷寒!”
“不不不!我不管!”新月搖著頭,掙扎著還要衝進去“讓他傳染給我,讓他傳染給我,傳染給我他就會痊癒了!我寧願害病的是我,讓他好起來呀!克善……”說著說著,就嚎啕大哭起來。
“新月,你冷靜一點!傳染只是多了一個病人,並不能讓克善好起來啊!”
“你叫我怎麼冷靜!如果不是因為我打了他,他又怎麼會得這麼可怕的病?克善為我出去買生辰禮物,我卻這樣對他,我對不起他!克善啊克善,姐姐對不起你,你聽到了沒有!克善……”新月掙扎著伸出手來揮舞著,悽慘地對著內室呼喊著克善的名字。
“這與你無關!也許他早就得了這個病了,早在很多天以前,只是現在到發作的時候了!你現在一定要振作起來,知道嗎?如果你也倒下了,那才真正的對不起克善呢!”阿瑪緊抓著新月的肩膀,語氣沉重地安慰著她。
我們大家冷眼看著阿瑪千方百計為新月開脫,而驥遠早就忍耐不住了,握著拳頭就要衝上去。我一直注意著他,生怕他發怒頂撞那兩個傷風敗俗的人。一個是阿瑪,一個是和碩格格,頂撞了哪個都吃不消。給驥遠使了個眼色,我上前了去,順勢扶住了新月:“阿瑪!新月大病初癒,快讓她到椅子上坐一下吧。您看,她都要站不住了,都得扶著您才能好好站著呢。”
阿瑪這才反應過來一樣快速地鬆開了抓著新月的手,掩飾地詢問著韋太醫傷寒都需要注意哪些事情。
我扶著新月到椅子上坐下,就看到烏雅嬤嬤從內室裡出來,這時的烏雅嬤嬤面色陰沉,偶爾瞄到新月的目光也是十分不滿,再也沒有了曾經的溫和,她行了個禮,對著我們說道:“老夫人,將軍,將軍夫人。”
瑪姆和額娘也回了個禮,阿瑪也拱了拱手當做回禮。
她走到離我們三尺左右的地方站定,才開口道:“還請老婦人、將軍、將軍夫人、外委把總(驥遠的官職)和格格回到各自的房間裡去,等會兒聚集下人徹底清掃整個將軍府,儘量使府上安全。至於望月小築,就暫時封閉,不許任何人進出,這樣如何?”烏雅嬤嬤不卑不亢地說完了這些話,瑪姆也覺得有些道理,一邊點頭,一邊眼角還瞄向欲言又止的阿瑪。烏雅嬤嬤看沒人回話,才又繼續說道:“至於吃食和藥材什麼的,就請直接將東西放到望月小築的院子口就好,我們自會派人去取。”
額娘肅穆地開口:“這傷寒也是非同小可之症,麻煩烏雅嬤嬤多多費心了。”
烏雅嬤嬤頷首:“這是老奴的本分所在,老奴不會辜負太后娘娘和皇上的期望的,還請將軍夫人放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