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綠洲了,我知道大家都覺得累了,也渴了,到了綠洲,我們就有水喝了,還能坐在樹蔭下休息。將士們,再加把勁,咬咬牙再堅持一下就好了。”
賈瑚在軍中的威信還是很不錯的,這次帶出來的人都是他手底下的親兵,他既然這麼說了,士兵們哪怕再累,少不得也打點起精神來。賈瑚嚴肅看了布和:“你知道該怎麼做吧。”若是綠洲再不到,那些個士兵本就對布和這類外族心有芥蒂,到時候……
布和連連點著頭:“大人,您放心就是,很快就到了。”
頂著越來越炎熱的太陽,眾人乾裂著嘴唇,一步步往前走著,黃沙很鬆散,每一步踩下去,腳就陷進沙地裡,要用力才能抬起腳——這更加叫每一步的行走,都更添了幾分疲倦。
等翻過沙丘的時候,士兵們已經累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索性布和真的沒有說謊,站在小山丘一樣的沙丘之上,遠遠看著下方不遠處,一抹綠色的小綠洲便出現在眼簾裡,在漫天黃沙和那單調的藍天中,顯得格外惹眼。
士兵們的疲倦登時便煙消雲散開去,激動地哆嗦著嘴唇,又哭又笑:“是綠洲,天啊,是綠洲!!”
什麼話也不用說了,賈瑚往前方一指:“將士們,往綠洲方向,衝啊!”
“衝啊!”
帶著無盡的歡喜,士兵們拼盡全身力氣,連跑帶跳,向著綠洲的方向前進,照著布和的指引,找到一處小水潭,滿滿將其圍住了,雙手掬起那沁涼的水,如飢似渴地暢飲起來……
賈瑚這邊還是沒訊息,張氏雖然在賈璉的勸說下勉力開始吃東西,可也不過將將用幾口,每日裡還是躺在床上,整天神思不屬,大夫說了,張氏這是鬱結於心,得好好養著。
沒辦法,家裡的大小事務,只能由周氏給頂起來,旁的瑣碎事還好,周氏平日也是做慣了的,倒是不為難,唯獨一件,賈母那邊,卻是個大麻煩。
要說這麼些年,賈母被賈赦張氏壓制的也是狠了,名義上雖然還是這府裡的老太太,府裡最金貴的人,可除了吃穿用度沒虧待她半點,府裡的權利,賈母愣是一點都沾不上。
賈赦張氏面子功夫都做得很好,每天給她請安從來不落下,可是賈母真要有什麼事,比如讓他幫襯著點賈政,拉拔拉拔賈珠,平日讓王氏上門來……賈赦張氏嘴裡答應得好,回過頭去,卻是半點不動作。這麼多年下來,賈赦在古玩圈裡是混得風生水起,叫了好些個富貴朋友,人脈極廣,單就說賈璉吧,孫山之上的舉人成績,又是次子,可在京裡,仗著他爹跟他哥,愣就是哪兒都吃得開,有時家裡開個小聚會,一群朋友過來,個個非富即貴。
賈母眼紅著呢,她最疼的兒子是賈政,最疼的孫子頭一個是寶玉,次一個是賈珠,可就是她這裡差一點的賈瑚賈璉,誰都比她心愛的孫子過得好。賈母心裡哪能舒服,她心愛的小兒子賈政已經在工部員外郎的位置上坐了五六年了,她心愛的孫子再過不好,簡直就是要她的命。可問題她對此卻根本無能為力,她倒是想讓賈赦父子三人都拉拔拉拔二房父子,可問題是,除了賈珠賈赦幾個還沒有偏見,賈政跟賈赦幾乎勢不兩立,賈寶玉還是個孩子,賈母想要他們拉拔……
這麼多年下來,賈母在府裡,也就是每日吃吃喝喝了,被張氏壓著,日子一天比一天的不順心,平日裡沒辦法,只能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賈寶玉身上,對這個小孫子的疼愛,是一天更強過一天。賈赦這兩年又填了個庶子賈琮,可在賈母那裡,是連寶玉的毫毛都比不上——再是庶子,也是自己親生的,賈赦心裡能舒坦就怪了。
這麼惡性迴圈下來,去年賈敏去世,林黛玉被賈母接進京來教養的時候,就面臨了她根本沒想過的一個問題:她的外祖母和大舅母竟是極為不和,賈母要把她安置在自家院子的西暖閣裡好跟賈寶玉作伴,張氏卻直接安排了迎春的院子留她住下。當時黛玉都不知道該怎麼好,小小年紀,生怕自己引得外祖母和大舅母不和,背後眼淚掉了一籮筐,還是賈赦最後拍板的,就跟迎春一塊兒住:眼瞅著寶玉很快就大了,女孩子還是跟女孩子一塊兒住才好。
為這個,賈母對張氏的意見就更重了。
現在賈瑚沒了?賈母心裡多少也有些難過,到底是自己的孫子,可一想到躺在床上的張氏,賈母這心裡,止不住又是一陣陣的痛快。
該!你也有今天!
頭一天兩天的,賈母並沒有任何動作,可過了好些日子,張氏鬱結於心,一天晚上又給染了風寒,病情竟是一天比一天重,連床也下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