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嬤嬤先開了口,林放家的忙跟著附和道:“正是這個理兒呢,老夫人,千不念萬不念,您也要為大少爺保重好身子啊。”
林老夫人被說得意動,手指摩挲著,很有些心煩意亂。賈敏卻是不打算開口的,好像她多急不可耐要回孃家似的。周業卻是粗人,沒想那麼多,只催著林老夫人趕緊下決定:“不敢欺瞞老夫人,外面已經亂了,我們來時那些叛軍已經到了司寧坊,離這兒也不過幾條街的路,老夫人要去要留,還得早些決定,我等也好佈置。”
季嬤嬤林放家的又是一通苦勸,林老夫人想想在宮中的林如海,一拍桌子:“好,我們就去榮國府。”讓賈敏趕緊吩咐底下人躲好了,“那些人求得是財,他們只管好好在柴房地窖躲好了,府裡的護衛留下八成,想來也夠了。”這亂的時候正是好發財的時候,那些下人沒什麼油水,只要小心,多半不會有什麼事。林老夫人又叫了心腹準備準備,好跟著一起去榮國府,很是客氣的對周業道:“這次,可要麻煩你了。”
周業趕緊回禮:“小的可當不得老夫人這贊,本就是小的該做的。”
既然決定了要走,自然要趕緊歸置東西,這時候了,也就不管那些財務了,林老夫人大手一揮,讓人鎖了庫房,自己只把那最緊要的東西收拾出一小盒來隨身帶著,賈敏的陪嫁卻多,這會兒也顧不得了,讓李嬤嬤拿了好幾把大鎖把私庫鎖了,又讓個陪房在這守著,囑咐有什麼事,讓何值護衛等人多來看看,自己就拿了壓箱底的銀票,收拾了幾身衣服也就完了。
等到大家彙集到馬車邊上時,林老夫人將將就帶了季嬤嬤何放家的和兩個大丫頭青蘿青枝,賈敏也就是李嬤嬤和白嬤嬤和丫頭落英,林老夫人正說要走,門裡匆匆又跑來兩個人影,定睛一瞧,可不就是水藍攙著韓氏跌跌撞撞跑了過來。
賈敏低聲給林老夫人解釋:“到底是正經從外面抬進來的,平日也虧得她伺候相公,我尋思著,也不差她兩個,就讓她們跟著來了。”林老夫人看著賈敏的眼神就有些複雜,撇過眼看韓氏,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一身驚懼掩都掩不住。旁邊丫頭手裡拎了個大包袱,累得只喘粗氣,也不知道里頭裝的什麼。心中不喜,讚許地對賈敏點點頭,再不看韓氏一眼。
還是賈敏招呼著韓氏趕緊上馬車:“這會兒可不能耽誤,韓姨娘一會兒可坐穩了,怕馬車有些顛簸。”
賈敏既做了好人,也不在乎那麼輛馬車,共準備了兩輛馬車,都配的府裡最好的良駒車伕,林老夫人一輛,她和韓氏共一輛,林老夫人的車廂裡還給鋪了厚厚的棉被,便是顛簸些也不會太難受,細緻周到,旁人再挑不出半點不好來。
車伕一路馬鞭揮得啪啪直響,馬車一路狂奔,果然跟賈敏說的不好受,女眷坐在車箱裡,還能聽見外面周業領著護衛打發那些湊過來攔路的散兵遊勇,哀嚎聲血腥味,嚇得這些深閨女眷臉都白了,好容易車子到了榮國府,由賈家的下人攙著的身子都軟了的林老夫人下得車來,抬眼就看見車轅上鮮紅的一道血跡,林老夫人閉上眼睛捏著佛珠默唸佛祖,這義忠親王府,當真是作孽!
大管家賈克帶著二管家賴源給林老夫人請安賠禮:“按說親家太太來老爺太太合該來接的,只是這會兒府裡事多,老爺在書房議事,太太招呼府裡的雜事實在脫不開身,只能小的來迎接太太,還請親家太太別見怪。”
林老夫人自然不會在這樣的小事上糾纏,很親切地對賈克說了“無妨”,等著賈敏下了馬車親自攙著她,才由賈克前頭領著進了榮國府。
這會兒榮國府自然也不會大張旗鼓開正門,一行人是從側門進來的,一進門,林老夫人就見得牆角門後人影憧憧的,人高馬大護衛手持刀斧神情肅穆地站著,一些家丁打扮的小斯也沒嬉笑,前前後後跑著,時不時上梯子檢視外頭的動靜,一切有條不紊,肅穆沉著。
林老夫人暗自讚歎一回,倒是再不擔心自己的安危了,扭頭笑著對賈敏道:“親家老爺果然治家有方。”可惜這句話沒維持多久,林老夫人就發現,或許賈代善真是個好相處有能為的,可賈母,絕對不是。
見到林老夫人和賈敏,賈母忙忙帶著媳婦到了門口來接,眼見著賈敏臉色慘白身形消瘦,立時悲從中來,拉了賈敏大哭起來:“我可憐的敏兒啊,這都吃了多少苦啊。”
林老夫人在一邊不免尷尬,偏賈母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抱著賈敏嚎啕,上下打量著賈敏,一聲聲喊著:“瘦怎麼瘦成這樣了?”“臉色怎麼這麼差?”
張氏為難地對林老夫人道:“自打知道外頭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