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溪顫動雙睫,矮了矮身子,應是:“謝主子寬宏,紅綾一時糊塗,下次定不敢了的。”
淑妃擺擺手:“你著什麼急?本宮難道就是那不識好歹的人,她忠心一片,我都不知道?”
水溪笑道:“這合宮上下,誰不知道娘娘寬和待人,對自己人最是關懷貼心,奴婢們心裡都感激呢,只恨自己位卑身賤,不能報答娘娘萬一,只能全心全意侍奉娘娘,從每一個細處讓娘娘過得舒心康健,祈求娘娘百歲長康,安泰順遂。”
淑妃聽得直笑:“你這張嘴啊,可真比抹了蜜還甜。”
水溪以為淑妃不信,只賭咒道:“奴婢所言句句屬實,絕不敢有一句欺瞞娘娘。為娘娘,我們便是兩肋插刀,也是願意的。”
淑妃臉上便顯出了動容的神色,拉過她的手,道:“我果然沒看錯你,是個有良心的,知道本宮待你們好。本宮做事,也沒指望你們報答只要你們不在背後罵本宮多管閒事,狗拿耗子,也就夠了。”
水溪大驚失色,怒道:“娘娘好心,不但不感激,反而還在背後詆譭?這樣狼心狗肺不知感恩的人,我卻是從來不曾見過,這世上,還有這樣的人?!”
淑妃幽幽一聲長嘆:“都說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年月,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還少了去?怕只怕我平日待她們再好,怎樣扶持她們安身立命富貴安榮,人家都嫌不夠,要把我扳倒了才好呢。”
水溪聽著只義憤填膺:“這種喪心病狂的,還能叫人嗎?要我說,可比那禽獸都不如呢。那狗受人飯食,都曉得忠心護主,要真有這種人,那可真真狗都不如了!”
這一主一僕好似完全沒有發現陳妃正在下面站著,兀自說著自己的話,可那話落入陳妃耳裡,真真是比那鋼刀還要厲害,尤其是那禽獸不如一句,陳妃當時身子都顫了,險些沒有發作起來,被季嬤嬤眼疾手快得扯了一把,這才勉強回過神來,看著淑妃那如寒冰一般的眼神,陳妃心頭一涼,雖還滿腔怨憤,到底是不敢形於色了。
只聽得上首淑妃意有所指道:“本宮一片好心為人考慮,偏偏有人不知感恩,不但不心懷感激,還在背後埋怨,本宮想想,都覺得心寒的緊。你說這人,怎麼就這般不知足?若不是本宮護著捧著,她能安安穩穩過日子?得了本宮的恩典,不思報答本宮也就罷了,在背後,只恨不得我死呢!”說及此,淑妃厲眼直射向陳妃。
一瞬間,陳妃心跳如鼓,根本不敢跟淑妃視線相對,低著頭身子噤若寒蟬。
淑妃冷笑一聲,悠哉得把身子往後一靠,不屑的撇了撇嘴,就這德行,也敢跟她叫板。這陳妃,日子可是過得太好了!
說來也是孃家不好,挑誰不好,偏挑了這麼個貨色進來,要不是看她臉蛋長得還可以,她早就弄死她了。淑妃現在想起來就嘔得慌,當初她有身孕,要人固寵,陳妃容貌上佳便被她送到今上邀寵,陳妃也很合她,空有美貌,腦袋空空,身後還沒有孃家依靠,皇帝新鮮過了也膩歪了,根本沒有任何威脅。淑妃一等出了月子,就把陳妃打發到了偏院裡過活,就差把她忘到腦後了,誰就知道,皇上偶爾想起她,讓她侍寢,就叫她有了身孕。她還腦子精明得把這事瞞了整整六個月,等旁人知道時,她有孕的事已經是人盡皆知,當時皇帝又跟義忠親王鬥得你死我活的緊要關頭,誰都不敢給今上找晦氣,於是四皇子就這樣平平安安生了下來。
淑妃當時就恨得掰斷了兩根指甲,這淑妃,可真是咬人的狗不會叫,還以為是個蠢貨,竟這般有心計。瞞了身孕整整六個月,還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淑妃每每想起這事,就是一股被人愚弄的羞辱感。看陳妃,也如眼中釘肉中刺。
偏偏,就在淑妃想要弄死陳妃的時候,家裡傳來訊息,讓她息事寧人,原來那陳家父子,卻是真有些本事,在邊關對敵時作戰英勇,陳父手下兵卒,亦驍勇善戰,更重要的是,對陳父忠心耿耿,夏家還要用到陳家,自然不肯讓淑妃弄死陳妃,惹得兩家生分——雖聽說陳妃不受寵,可萬事都有一萬,誰知道陳妃真死了以後,陳家父子會不會想起這個女兒這個妹妹來?何必冒這個險呢?
淑妃想想,畢竟孃家重要,便生生忍了這口氣,想著終有一日能收拾了陳妃。不想,這一忍,就忍到了現在,忍到了陳妃被賜封為妃,陳家也慢慢爬了起來。
這一次,便是不能除掉她,也好歹叫她嚐嚐苦頭!淑妃陰狠得想著,皇后可不是什麼好人,這些年,她為了孃家,容忍陳妃夠久了,難得有機會,她要陳妃不死也脫層皮!
四皇子!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