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這兒是喪禮上不好歡喜,賈赦險些沒樂開來,對著賈敬故意板起臉:“瞧你說的,我們還用這麼客氣?什麼都不要送,瑚哥兒能為你做點事,那是他的福氣。你再這麼客氣,我可就生氣了!”什麼好東西能比得自己長臉更叫他開心?今兒在賈政面前得了這許多的體面,夠自己笑上一個月的了,很不用再別的什麼東西來錦上添花。
賈敬見他執意不要,也就不提了。一行人小心陪著徒宥昊給黃氏上了住香,看見在一盤哭靈答謝賓客的賈蓉和陪著他的賈璉,徒宥昊特意還停下了腳步:“這兩位是……”
賈敬給介紹:“這是我的孫兒賈蓉,這是恩候次子賈璉。”
賈璉賈蓉俱都給徒宥昊請安,徒宥昊忙忙攔住:“今兒一切俗禮俱免,不必多禮。”又誇了兩句,“年少懂事,孝順知禮,日後必然是人中龍鳳。”說得賈赦賈珍俱是歡顏。
徒宥昊這一遭來去匆匆,並沒有逗留多久,等到賈瑚從衙門裡下衙回來,人早就已經回宮了。賈敬賈赦拉著他說起徒宥昊,都誇他交了個好朋友。
“往日還不曾注意,倒是真心把你當成好友來結交。”賈敬捊著鬍子說道,“出身顯貴,難得對我和對你爹都客客氣氣,半點架子都無,這個四殿下,倒不似外人說的那般淡薄不近人情。”一邊叮囑了賈瑚,“這樣的朋友,值得交。日後他分府建牙出來,分封爵位,最少也是個郡王,你和他交好,也是好事。”
賈瑚並不很樂意賈敬這番摻雜利益的說法,聽聞今日徒宥昊來,他本是又驚又喜,實在沒想到,徒宥昊這般給他做臉,給足了他面子,對徒宥昊的這份心更是感激不盡,只恨不得與徒宥昊一輩子傾心相交才好,能願意然這段友情蒙上利益算計的陰影。
相比起來,賈赦的說法就叫賈瑚心裡歡快的多,他揹著人拉著賈瑚,一個勁兒的誇徒宥昊:“真不愧是皇子,瞧那氣度、那長相、那說話做事,真沒半點挑的,還對我那麼客氣,今兒要不是在人前,我都忘了他還是皇子了。來咱家幾次的時候,那對人多客氣啊,你是沒看到,今兒在人前,對我還很親熱,真拿我當長輩敬重你惡,哎呦,我啊,還真有些受不起。你回頭有機會,多給他帶點好的,我那庫房裡你喜歡什麼都給他送去,那麼好一朋友,身份還尊貴,你要敢跟他生疏了,我打斷你腿!”雖說也是惦著他和徒宥昊交好,可這話里長了面子的洋洋得意,還是叫賈瑚聽得會心大笑。
一直留到晚間給黃氏又燒了一遍錢紙賈赦賈政一行人才告辭離開,走之前賈珍還被喝令跪在黃氏跟前燒紙,賈敬親自送著賈瑚賈赦賈政等出了大門,下人去去馬車的時候,賈瑚驀然聽得賈敬說道:“瑚哥兒啊,我人老了,說話有時候就不經腦子,你也別見怪,要不樂意,只管當沒聽到,別忘心裡去。我也是糊塗了,人間難得一知己,如何能作偽。”
賈瑚聽得一怔,瞧賈敬的模樣,卻又不似作假,實在鬧不明白他什麼意思,只能打著哈哈,道:“大伯說笑了,您經歷的事多,見多識廣,所說的話都是為我好,我定是要謹記於心的。”
賈敬見他這般說了,也就不再說了,只是搖著頭,直嘆:“功名利祿、功名利祿,我到底是還沒看開啊。”
賈赦皺著眉頭沒好氣地看著賈敬:“敬大哥,你還是少看點你那道教的東西,什麼無為的,咱們這身份地位,功名利祿怎麼了?為家人宗族,也得有啊,你就別在這裡神神叨叨的,瞧你那樣!”
賈政也跟著勸道:“黃氏去世也是她自己的命,敬大哥你別想太多了,你還有一家子呢,那些個雜書還是莫看了,我聽說你還請了郊外正清觀的人來講道?敬大哥,你身上還擔著差事呢,到底差事重要。”
賈敬神色複雜的站了一會兒,好半天才搖著頭,長長一聲嘆,再沒說話了。
正好馬車來了,賈政給賈敬大哥招呼,一馬當先坐上車就走了,賈赦瞧著他的馬車,注意力瞬間轉移了回來,嘀咕著道:“也不知道個長幼有序,我還在這裡站著呢。”隨意給賈敬說了宣告兒還來,拉著賈瑚也上了車。
唯有賈瑚,怎麼也忘記不了這段插曲,他記起賈敬果然好一段時間都沉迷在了道教裡頭,讀道經見道士,今兒還說什麼功名利祿要看開的話……
賈敬是多年的官場老人了,賈氏一族的族長,多年來也從沒有叫族人失望過,賈瑚懷疑,這樣的人,真的會忘記自己的一身責任,沉迷進那虛無縹緲的神鬼之說嗎?在官場打拼那麼許久,他也該知道,長生飛仙,俱是傳奇故事才對。
可要說起來,自己這一遭奪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