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京城裡,勳貴子弟在外仗勢欺人逼死人命的事兒還少了?自己不過一個貧寒舉子,在京裡也沒身家背景,沒有靠山,賈赦隨便找人結果了他,不過輕輕鬆鬆的事。便是不要他的命,動點手腳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也不過抬抬手動動嘴的功夫……周舉人後悔了,他是昏了頭才會去招惹賈赦!
周舉人手上額頭上傷口的血已經不怎麼流了,可他的心,卻直直跌進了谷底,倒恨不能頭上的傷更重些,好歹叫賈赦看了解氣些,好饒過自己這一遭。
周舉人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一時口舌之快,動了不該動的心思,惹怒賈赦的後果,竟有可能賠上自己的整個未來!
“賈大老爺,你、你別嚇唬我。”周舉人哆嗦著,氣勢早就萎靡了,不過是強撐著說道,“京裡是有王法的地方,可不是你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我就是說錯了話,您要不愛聽,我跟您賠不是就是。”說著,惶然地直看了賈政,哀求著他能幫自己說幾句好話。
賈政看到周舉人可憐巴巴的眼神,心裡頗不自在,他方才貶低賈瑚的時候,自己聽著也是高興得很,只沒想到,賈赦竟會反應這般劇烈,早年旁人說他學問不好,拿自己和他比較,將他損了一通也沒見他這般動怒,如今不過說了賈瑚幾句,他就這般。賈政不認為他是父子情深,只當賈赦這麼多年一等將軍當下來,脾氣越發大了,心裡很不是滋味,果然是身份不一樣,架子就大了。當年自己跟他也是平起平坐,有賈代善賈母在,他過得比賈赦還要好還要尊貴,如今自己不過落個員外郎的小官,見誰都得矮一頭,賈赦倒是被權勢滋養的氣性越來越大了!
心底不痛快,賈政就更不願在賈赦面前掉了面子,周舉人說錯話是一回事,可人畢竟是自己帶來的,賈赦這麼當著自己的面,也幫著周舉人求情道:“大哥,老周說話向來不經心,不是成心的,他也是為了瑚哥兒好,所以才提點幾句,你這麼大反應幹什麼,瞧瞧,都見血了,鬧出來,好看嗎?你要不高興他說的話,讓他給你賠不是就是了。”
周舉人忙跟著說道:“是我一時糊塗,豬油蒙了心,說話不中聽,您大人大量,別和我一般見識。”
賈赦卻是容不得周舉人的。別看賈赦這麼多年混跡古董圈,每天跟著古董書畫作伴,好像修身養性了一般,可骨子裡,他幾十年勳貴門第養出來的無法無天可從沒消退過。大概是年日久了,竟連賈政都忘了,當初賈代善賈母忽略之下,他賈赦吃酒聽戲打人鬧事,哪樣荒唐事沒幹過?論膽子,他都包天了。不過是今年日子過得舒心,為著在兒子面前留面子,他才懶怠在外胡鬧。今兒周舉人運氣不好,正巧趕上了,賈赦一肚子火氣,全朝他去了。
孃的,老子奈何不得皇后大皇子宗室,難道還收拾不了你一個靠著賈家吃飯的小小舉子?
自打唐賓跟恪王府矛盾的事傳開來,還牽扯了賈瑚,賈赦心裡就一直不好過。他當年胡作非為,鬧了多少是非,可有賈代善在,他從來沒吃過虧。賈瑚呢,是他引以為傲的長子,讀書好,人上進,還能文能武,走出去,誰不羨慕他有個好兒子?給他臉上增光啊。可就這麼個好兒子,從來不惹是生非,這次就想幫朋友個小忙,結果卻叫自己被牽扯進了是非裡。最叫賈赦難受的是,自己還半點忙都幫不上!當年賈代善一個榮國公的名號,讓自己可以在京城裡橫著走,誰都給上三分顏面。可如今自己一等將軍的爵位,非但幫不了兒子,不能給兒子鋪路搭橋幫助他,清流間說起來,還老拿著賈瑚出身勳貴的事說嘴。徐渭早前就跟他說過,就賈瑚出身榮國府的這個背景,日後要想進內閣,除非特例,否則,難!
如今京裡漫天流言,賈瑚頂著滿身壓力,自己這個當爹的卻無能為力,賈赦自己都覺得自己沒用!對賈瑚,他更是滿心愧疚。都是他這個當爹的沒本事,才叫兒子受了這麼多委屈。
偏如今周舉人還在那裡陰陽怪氣說什麼賈瑚要謹慎選擇朋友,不要久入鮑魚之肆不聞其臭,他兒子怎麼就入鮑魚之肆了?自己的榮國府,難道還差了不成?
賈赦越想越氣,根本沒打算輕饒了周舉人,不說他開始說那話就是存心不良,就衝著賈政給他求情了,他也不能輕易放過了他!當他不知道呢,瑚哥兒在外頭被流言纏身,賈政跟王氏背地裡,沒少擺酒慶賀!他今兒要不出了這口氣,改明兒,是不是酒樓裡都得拿著瑚哥兒的事說書彈唱了?
“有些人,自以為自己聰明,別人都是傻子,可惜了,聰明反被聰明誤。”真正怒到極點了,賈赦反而冷靜了下來,冷冷掃過了賈政,視線停在了周舉人身上,“你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