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的事,其實真是小事。大皇子自己本人怕也沒怎麼放心上。不過是恪王府自己貼過來,大皇子當然不會拒絕,至於恪王妃跟唐賓之間的矛盾,大皇子知道,卻根本沒在意。只是他不在意,自有下面的人打量著從中獲益。徒宥昂要娶李家女,剛好就有李家族人在唐賓父親手下做事,人就難免想著,乘著此時乾脆弄到了唐父,自家人也能往上提一提。
可落在皇帝眼睛裡,就渾然不是個人私心的事了。他難免想著,兒子大了,心眼就多了,想著要給自己網羅勢力了。他本人也是從奪嫡之爭裡千方百計算計著過來走到今天的,坐在帝皇位子上久了,看誰都不信任,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摩大皇子,皇帝越想就越覺得,大皇子在他眼皮子底下不敢籠絡京官,卻已經開始在為未來鋪路了。要是他身邊圍繞的都是一群四五品有實權的親信,日後要拔擢調回京,不就是抬個手的事兒?就是吏部考評,資歷到了,京裡有空缺,可不得把人調過來?倒是自己不明所以,倒是對他的人委以重任了。
這是打算放長線釣大魚呢!
等得到準信,果然恪王妃從開始就對唐賓不懷好意,唐家嫡支兩代子弟不成器,為了鞏固本家的地位,便一直打壓旁支,唐賓殿試當日果然是吃壞了肚子,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撐過殿試考中了狀元公的,其毅力也是驚人了。最難得,他未來岳家是孔端,孔端自來老成持重,從不偏袒大皇子二皇子任何一個,最是公正不過。看唐賓的樣子,日後也是個直臣,皇帝心底滿意,對著恪王府,便越發不痛快起來。
自己還沒死呢,就想著找下家投靠了?
皇帝冷笑著,叫了中書舍人過來,“擬旨,朕有旨喻。”
聖旨下到榮國府的時候,賈赦悶在自己書房裡,一遍遍擦著那些個古董,陰沉個臉,把下人嚇得半死。張氏急得不行,偏一問,賈赦就沒個好生氣,說自己沒用,護不住賈瑚,分明是存了心結,任是張氏怎麼勸也沒用。
賈瑚還在衙門裡當差,張氏賈赦都沒把這事告訴他。為人父母的,哪捨得叫孩子操心?賈赦早就愧疚自沒本事不能給兒子撐腰,哪好意思叫賈瑚知道自己的心結?張氏是怕兒子愧疚,又見他已然煩心事一堆了,更不願他多煩惱。
夫妻倆便在書房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早上下人來回報說賈政王氏來了,他們也沒動作,反正這兩人來肯定是去見賈母的,又不是來見他們的,賈赦沒心情理,張氏也憋著氣,既然賈赦不說,她就不動。如今她在這府裡,就在乎自己丈夫兒子,只要賈赦不說話,管賈母怎麼樣,她都不在意。
等著下人急得跟後面著火似的一路跑過來時,張氏賈赦都嚇了一跳,直覺反應,這老二跟老二媳婦,又出什麼么蛾子了,沒想到下人到了個晴天霹靂,說竟是有內侍帶著宮裡的賞賜來了。
賈赦張氏都是傻了眼,等回了神,趕忙叫人擺香案,又趕忙找出了吉服穿上,一路飛跑著讓下人們都集中起來,領著管事去領賞。
這樣的恩典,家中男丁出來領賞謝恩也就罷了,賈赦對賈母賈政存了氣,壓根沒叫他們,讓張氏在後面攔著,自己整整衣衫出了來。
到了正廳,果然有一中年內監坐在椅子上喝茶,忙笑著迎了上去,手往袖子裡掏出了個荷包來,伸出手去給人作了個揖,荷包直往人手裡塞:“不知公公來,怠慢怠慢了。”
那內監捏捏荷包,感覺不出什麼東西來,薄薄地似張紙,估摸著就是銀票了,臉上登時也露出了笑,客氣道:“將軍大人言重了,小的也才來不久。在宮裡就常聽戴總管說起榮國府將軍大人您,最是個好客有禮的,今日一見,果然不錯。”
賈赦瞧他臉上笑意盈盈,不像是有壞事,心登時落了地,跟著笑道:“瞧我這疏忽的,還不知道公公貴姓?”
那內監笑道:“我姓陳,賤名不足掛齒,將軍大人,皇上有賞,您看,先接旨謝恩吧?”
賈赦忙忙說著“這是當然,這是當然。”
一旁大管家和二管家親自動手擺好了香案,賈赦動手燃了香燭,領著眾人齊刷刷跪下,山呼萬歲,陳公公站在中間,高聲喊道:“傳皇上口諭,一等將軍賈赦忠心王事,教子有方,賜玉如意一對,貢緞十匹,珍珠一斛,望其日後竭心盡力,報效社稷,欽此~”
當真是天上砸下個餡餅,賈赦不光欣喜,整個人都有些懵了,糊里糊塗地站起來,還感覺跟在天上飄著似的,歡喜是真歡喜,可就是軟綿綿空落落的,沒個真實感。
大管家看著不像,也管不得什麼主僕之分了,狠狠給了他一柺子,賈赦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