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鴨嘴壺要給他斟茶,被他一把搶了過去:“我自己來。”
端起水晶盤要給他剝桂圓,他面無表情地拒絕:“我不吃。”
拿香柚,不理;拿糕點,搖頭。最後俞宛秋把自己的臉湊過去,停在距他的眼睛不到半尺的地方,他轉開視線悶聲悶氣地問:“幹嘛?”
俞宛秋笑眯眯地回話:“我在等你說,我不要。”
趙佑熙長嘆了一口氣,終於伸出手臂把她擁進懷裡,埋在她頸間說:“你這樣,叫我怎麼放心走。”
俞宛秋順著他的背往下摸,摸到腰間的玉佩,感覺觸手溫潤,和主人的硬脾氣可不同,好在她有的是耐心,他也在自己面前慢慢收斂起了霸道,因而放柔語氣道:“你在家也改變不了什麼,懷孕本來就是個艱苦的過程。你是沒看見別的孕婦。那才叫遭罪呢,吃什麼吐什麼,臉上長斑,腿腳腫得跟水蘿蔔似的,我算好的了。”
趙佑熙仍是憂心忡忡:“可是你老是頭暈,比孕吐長斑更要命,比如像剛才,我要是沒接住……”
兩個人都不敢想象,那一跤跌下去,會不會出現無法挽回的後果?
俞宛秋對自己的身體也無可奈何,只能向他保證,以後一定小心再小心,身邊不離人,隨時帶上兩個丫頭貼身攙扶。
為了不糾纏這個問題,她問起了軍中的情況,當然,主要是幾時出兵。
趙佑熙也拿不準:“過完年吧,父王這段日子一直在跟幕僚們商議,估計不遠了。”
現在已經是陰曆十一月,離過年只有一個月時間了,俞宛秋沒想到會這麼早的,那不是等不及她生孩子了?語氣中不自覺帶了點驚慌:“你父王過完年就要稱帝,同時向北方出兵?”
趙佑熙告訴她:“我們不會主動出兵,會等北方的兵打過來。”
俞宛秋有些詫異,不是要搶得先機嗎?像希特勒,致勝的法寶就是先制人,迅佔領軍事要地。不過,古代戰爭有古代戰爭的規律,她也沒多做評論,只是問:“朝廷要對安南王府用兵?”
“不,是對普蘭。”
“就是要拿上次的行刺事件做文章了?”
趙佑熙點了點頭,“只是個幌子,實際上是對安南王府出兵。”
俞宛秋想到春秋時代的息侯,主動借道給楚國,讓楚國滅蔡,卻不料,楚國滅蔡之後,回頭就把息國給滅了。梁帝是不是也要玩這手?估計他懶得如此費神,會直接抄滅安南王府了事。
如果是這樣的話,對安南王府也許的確是個契機。朝廷打著征伐普蘭的旗號派兵南下,結果卻只是用那隻軍隊抄滅安南王府。安南王為了活命,只能率領王府護衛與之對抗,同時招兵買馬壯大自己的隊伍,這叫“官逼民反”,照樣能得到一些百姓——尤其是江南百姓——的理解與同情。
如果起兵時間就在明年的話,馬上就有幾個問題擺在眼前了,比如:“戰船。有了沒?”
要過江,就要有戰船,幾十萬的部隊,不可能租用小漁船過江。史上有名的赤壁之戰,東吳就是靠水軍有效地抵擋了強大的北方勢力入侵,苟安江南幾十年。
她從沒聽趙佑熙提到過戰船,此刻卻見他頷道:“有的,父王一直在秘密造船,稱帝之後,當其衝,就是要抓緊訓練水軍。”
看來王爺這二十多年殫精竭慮,的確做了很周密的安排,難怪敢把獨子藏起來,公然與朝廷叫板。接下來是,“冬衣準備好了沒?”
“冬衣?”趙佑熙一時沒反應過來。
“是啊”,自從來到靖蘭城,俞宛秋就注意到這點了,“你們的兵源主要從南部徵集,這邊計程車兵一直生活在熱帶,很多連南府都沒去過,更別說江北了。到時候可別因為受不住凍,而喪失了戰鬥力。”
趙佑熙想了想說:“好像聽父王和軍師談起過,不知道準備好了沒有,我去問問看。”
俞宛秋道:“如果還沒準備好的話,你跟你父王說,軍衣之需,我可以承擔一部分。別忘了我是開綢緞鋪的,對布料和成衣製作還有點涉獵,上次在通城救我的那戶船家。有個兒子在布店幫工多年,現在我的綢緞鋪專做女人的生意,可以把他抽出來,開個製衣作坊,承接軍衣軍帽軍鞋。”
趙佑熙聞言大喜:“好主意,這樣賺了錢也是自家的。”
俞宛秋笑著搖頭:“誰是要賺錢啊,我還準備倒貼一些私房錢進去呢,我只想為你減輕一些負擔。”
趙佑熙長久地看著她,末了感慨地說:“你養好身體,順利生下孩子,就為我減輕了